《我在古代卖内衣》第484章


在他要和她定亲的时候,他却定下了另外一个云娘。
无论曾经离的多么近,终究要成为路人。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
他那时不信缘分。
世上本无桃子味的梨子,他种出来了。这就说明,事在人为。
他被他阿爹骗着外出运了一趟木材,等他回江宁后,他才知道他家没有同她家结亲。
后来她阿娘带着她,远离了江宁。
她留给他的,是一锭五十两的银锭。据下人说,是她送他成亲的贺礼。
这锭银子曾随着他走遍了大江南北。
夜深人静,他坐在慢行的船上,听着那窸窣窸窣的水流声时,那锭银子总陪着他度过漫漫长夜。
他手中握着这锭银子,脑中便想起她。
四年,他寻了她整整四年。
他猜测着她的相貌变化,猜测着她的喜好转移。
他每到一处,寻不见她,便要买几个当地的小玩意。
他想着,等他日后寻见了她,他将这些小玩意都拿出来,她总能挑到合心的。
不论她喜欢什么,他都愿意寻来给她。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失望而归。然后,重新燃起希望,向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那时他忘了他已经定亲,也忘了他已经成亲。
他忙碌的没有一时能在江宁,便是他成亲时,他都没有回去。
他想着,谁给他定的亲事,谁去娶去。总之他不会认。
他心底里的姑娘,他总能找见。
后来,他被抓进刑部大牢,那锭银子在慌乱中遗失。
后来,他在刑部大牢里看见了她。
她同记忆中的她,已有了极大的不同。
然而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的眼神,还是那般坚定乐观,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
她瞧见他满身伤痕的模样,果然哭着要救他。
他吓的魂飞魄散。
他那时还不知道她在京城已广布人脉。
他生怕她被牵扯进来。
他希望她安。
如若他日后能活着,自然很好。他同她已相遇,他娶她。他终于能娶她。
如若他深陷这牢里,死了。那死他一个人就好,没必要将她也牵扯进这浑水中。
后来他的妻去监牢探他。
他那时候才意识到他还有个妻子,已经成亲了四年的妻,上京来想法子救他的妻。
他的妻告诉他,他长久念着的姑娘,已经成了亲,还嫁的极好。
他在牢里整整傻了两天。
在他四处寻找她的那四年里,他没有想过她成亲的可能。
他对于未来的规划永远是:他寻到了她,接她回江宁,同她成亲,生儿育女,一辈子好好守护着她。
然而他又清醒的知道,她已经虚岁十八的人,成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从牢里出来,要回江宁那日,是他与她在京城见的第二面,也是最后一面。
她含笑看他的表情,同看他的妻的表情,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太亲近,也没有太疏远。同他与她四年未见、今后也不会见的几近于路人的关系,十分相配。
他那时终于意识到,在四年前,他被他阿爹哄骗着上船送货时起,他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姑娘。
失去了她的人,失去了她的心,失去了与她的过往和未来,失去了一切牵绊。
后来在离京的路上,他大病了一场。
数九寒天,途中常常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是他的妻拼着命想法子寻郎中替他诊病,寻了柴草随时为他熬药,寻了一只五十两的银锭塞进他手里聊以慰藉。
他那时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他终于明白,过去四年,他没有拿她当妻子看待,她却坚定的将他当夫君对待。
他于她,其实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他和她回了江宁,举家回迁至北地。她跟着他义无反顾的远离了故乡,就像他当初义无反顾的四处寻芸娘一样。
她和他,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此时夜黑的如同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一样。
他坐在书房里,没有点灯。
他此前常常于夜晚,一个人在书房,一坐就坐到深夜,心里想着那个姑娘。
如今他已极少那般想起一个人。
书房外的脚步声时有时无,他知道那是他的妻,云娘,心中牵挂着他,却又放任着他,不愿勉强他。
他站起身,最后一次往漆黑的书房里梭巡一回。
黑漆漆的架子上,他能清楚的想到每一处都放着什么。
都清理干净了,再没有一丝儿她的痕迹。儿时的一切,便当是一场梦吧。
芸娘和云娘,到了他分清楚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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