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短歌》第30章


“嘁,信你……”
“不信?周末带你过关; 让你开眼!”
辛辣烟味一路曲折而下,在全面侵占呼吸前,闻萤整理好衣装。
“林……”
闻萤想说她先走,让他晚个十分钟再出去。
只够吐出一个字,林谨承手指滑过她的唇; 示意不用明说,他明白。
于是闻萤用手捋顺披散的长发; 泰然拉开门。
等出了员工宿舍大楼; 燥热夜风扑面,吹散脸上的红云; 她手抚胸。口,心跳依然剧烈。
“闻萤?你怎么出来了?伤口怎么样?不好意思,我把她送走才有空过来。”兰靖还在十米开外,声音先喊来,神色满是焦急。
“我没事了,谢谢兰姐姐。”
闻萤一脸甜笑,镇定自若地将头发勾到耳后。
兰靖拎一只红色急救包加速小跑,包上醒目的十字架图案,下标一行“FIRST AID KIT”。
“你别乱动,回宿舍让我看看。”兰靖说着就要搀她。
俨然把她当作重伤病人。
闻萤轻轻捞起衣袖,宽慰她:“真的没事呀,你看都结疤了,过两天就好。一点也不深,不过衣服划破了。”
兰靖舒一口气,眉间的担忧拂去不少。
“我会帮你拿到布草房,看看能不能缝补,不行就申请一套新的。”说着,她小心放下闻萤的衣袖,“刚才吓到你了吧?做我们这行就是什么人都要见,你第一次碰到没有经验,下次这种危险尽量避开。”
闻萤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兰姐姐。对了,你不要紧吧?”
兰靖笑道:“我早就刀枪不入了,那个人也是心里不痛快,才刚被我劝回去。”
闻萤困惑:“她听你的吗?”
兰靖叹息:“都是结过婚的人,我能理解她。”
“哦……要不我们回去吧?我还想回家泡个澡。”
“你真的没事了?”
“放心啦,真的真的没事了。”
兰靖眼中还带着狐疑,怕她是碍于情面,不方便说实话。
闻萤则暗暗叫苦,再不走,林谨承就出来了。
可惜兰靖一抬头,惊讶地叫:“林经理,晚上好。”
闻萤掀眸看去。
林谨承绅士一样笑:“晚上好。”
额发留下明显手抓过的痕迹,他左手勾着挂在肩上的西服外套,小臂弯折的角度正好挡住伤口部位,右手揣在裤袋里。
随后转向闻萤,他平淡地点头:“晚上好。”
怔忡片刻,闻萤才接上:“晚、晚上好……林经理。”
此时林谨承已经走远。
见她脸上恍惚的表情,兰靖眉梢一挑:“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帅?”
“也?”闻萤不解。
兰靖说:“你不知道吗?我们酒店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迷死他了,特别是客房部那边的,听说他来了一星期还有人去办公室偷拍。”
闻萤心虚地笑。
正常,我跟他同校两年了,还在做这种傻事。
“不过……”兰靖话锋一转,“你知道他是谁吗?”
闻萤懵然看她:“啊?他不是林……林谨承吗?”
兰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林谨承就是林肇言的儿子。”
*
原来当初林谨承进入鸿海时,关于他打算挑战叔叔的权势,还是听从叔叔的安排收服人心,这样的疑问就在酒店的老员工间私下流传开。
他们当然希望他重振林肇言曾经的辉煌,顾念旧情。
因为林肇伦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许多细节上区别对待,巴不得老员工们知难而退,主动辞职。
如今的鸿海规模更胜以往,在国内名声响亮,他不便做的太露骨。
然而经过观察,老员工们无不遗憾地叹气。
林谨承凡事跟在总经理谢狄身后,像个缩头乌龟,对林肇伦也是一副摇尾乞怜的卑微相。
兰靖不免痛心疾首:“客房部、前厅部还有工程部都是以前的老人,还是想要支持他,这样以后在上头也有个说话的人,可他真是……和他爸爸一点都不像。”
闻萤怔了怔,“他爸爸什么样?”
“林肇言行事作风非常强势,说一不二,但他很有经营酒店的头脑,大家愿意跟着他。鸿海如今能重新崛起,全靠他打下的基础。”
闻萤好奇:“既然他那么有本事,鸿海又为什么会没落呢?”
“这个,我以前听说了一些事。”兰靖用词小心,“他和妻子离婚后,酒店的生意就慢慢走下坡路了。林肇言从此也……”
她没说完,转而一脸惋惜地摇头:“最后还暴毙家中,实在没什么好下场。”
闻萤默默替兰靖把句子补全:
——从此纵。欲无度。
——荒废生活。
林谨承绝少提及家庭往事,想必都是些惨淡回忆。
闻萤从不触碰他的伤口,但若能有了解他的机会,她不愿放过。
*
将近零点闻萤才到家。
自从她把一些东西搬到林谨承那,家里看着宽敞许多。
因为对外装作不认识,他们并没有同居,但会不时去对方那过夜。
舒适地坐靠浴缸闭目养神,闻萤接到林谨承电话:
“到家了?”
“嗯。”
“在泡澡?”
“你怎么知道?”
“还‘你怎么知道’……”照她的语气重念一遍,林谨承像是听到笑话,轻佻地说,“你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闻萤睁眼,郁闷地挺直背,“打电话干嘛?”
“你和领导交情不错,还肯为她挡碎玻璃。”
闻萤惊讶:“这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餐饮部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
“她现在对你多少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吧?有没有说些什么?”
闻萤翻翻眼睛,没好气地将兰靖透露的那番局势说给他,掐掉了最后关于林肇言的那段。
谁知林谨承不屑地哼笑:“连礼宾部门童和保洁大妈都知道的东西,也好意思当作秘辛讲给你听,那么多年白混了,难怪到现在还只是个小领班。”
闻萤抗议:“你能不能别那么刻薄,大家只为一碗饭,都不容易。”
“那你呢?你在这吃苦受累,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算什么东西,甚至割破了手,也就只为一碗饭?才去了多久,他们对你影响那么大了吗?”
林谨承原话奉还,一下噎住了闻萤。
听这边没动静,他继续说:“闻萤,你不够狠,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绊住,爬不到更高的地方。”
闻萤顿了顿:“你一个人爬不行吗?”
林谨承不假思索:“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感到那只无形的手,又在背后用力推了。
闻萤有些纠结,可如果不是为了他,也不会费劲去酒店做服务员。
考虑半晌,她点点头。
随即想起他看不见,闻萤说:“我……我尽力……”
林谨承笑了笑:“你猜我在做什么?”
“我哪知道……”
“我也在泡澡。”他说着,特意拨弄水声,“家里换了新的浴缸,比原来那个大,下次我们一起泡,可以解锁很多新内容,比如……”
“啊啊啊啊你闭嘴!”
闻萤气急败坏地大吼,双颊蒸得通红。
这人衣冠楚楚的,内心真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昨天的留言,我才恍悟承哥是肉食系⊙▽⊙
写之前没有特意用标签归纳人物,不过想想确实是外表禁欲·暗黑肉食·非女主不可系。
第27章 麻将馆
离年终越近; 酒店的气氛越发紧张。
酒席和房间的预定纷纷进入了高峰期,人人忙得脚底生风。
林谨承也不例外。
闻萤听他说,总经理谢狄的立场中立; 林肇言和林肇伦两边不站; 专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谢狄是老派的酒店人,过去一直在澳门工作; 业内成绩有口皆碑,董事会一致认定他是总经理的最佳人选。
林肇伦身为董事长,对此也难以撼动,尤其谢氏还是鸿海的第二大股东,他更是不愿得罪。
鸿海在林肇言手上衰落这事谢狄略有耳闻; 但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偏见,笃信一切靠本事说话。
过去几个月,林谨承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由于资历尚浅; 没有哪个部门的经理愿意向林谨承汇报工作。
于是他空出了很多时间,每天雷打不动地与谢狄一起完成早晚巡楼,提出以总经理的名义前往各个部门了解具体工作的展开,参与策划了许多员工活动。
谢狄同意了。
底下人对他放得下面子,端得起盘子的低姿态刮目相看; 双方的关系日趋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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