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陈恩静》第42章


张嫂应声而去。
恩静继续道:“那么妈咪认为,装修期间我们又该搬到哪去呢?”
秀玉略一沉吟。
做媳妇的已经接了下去:“不如就搬到‘阮氏’,同何秋霜当邻居?”
晚餐桌上听到秀玉公布:“明天就找人来将这房子重装一下吧,初云走了,我不想再睹物思人了。恩静,你去把帐结一结,让工人们休一个月假。东仔,你去吩咐酒店安排房间,这段时间我们就暂住到那里。”
阮东廷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颔首:“等等就让下面的人去安排。”可晚餐一结束,恩静前脚回房,他后脚也跟着踏进来:“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装修?”
可想而知,这想法定会招来阮东廷的怀疑:“你有事瞒着我?”
其实自那次冷战后,两人至今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每次她想同他说什么,这男人都要摆出一张傲娇的冷脸,这次难得肯先开口,她自然是要回应的:“这是妈咪的决定,我也不知道原因。”
“真不知道?”
“嗯。”恩静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眼。
却一举让阮东廷看出了破绽:“恩静,我要听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陈恩静!”
她叹了口气。
其实也早能料到的,这人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所以刚刚在晚餐时,恩静已经暗自拟了一套说辞,以防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着那说辞,她解释道:“我把监控的事告诉妈咪了,她和我都觉得,除了那三处,家里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监控器,所以才想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探一探事实。”
字里行间,再自然不过地忽略了何秋霜的病。
可阮生看上去却不是很赞同她们的举动:“所以你和妈咪都觉得,在装修过程中,我们可以很自然地发现所有的监控器?”
“是。”
“可是,”这下,他眉锁得更紧了,“你们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
“什么?”
“来,跟我去酒窖。”
深幽地下室,酒香弥漫。在第三排的第一、第二个酒缸之间,陈恩静僵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么会这样?不……”
不该这样的!怎么会这样?那只原本安在这里的监控竟凭空消失了!
它不见了!
那么另一只监控器呢?甜品间那一只呢?
她方转过身,手臂就被阮东廷拉住:“不用去了,没猜错的话,也已经被拆掉了。”
天!
“怎么会……”
“你也知道的,家有内贼。”
是,家有内贼,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贼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从下午提出这想法到现在,不过四个钟头时间。最近家里那么忙,人人任务繁重,那人是怎么从一堆家事中脱身、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把监控器拆掉的?
不、不对——人人任务繁重?
任务繁重?
不!只是“绝多数的人”任务繁重,可还有“某一位”……
电光石火间,恩静想起了晚餐桌上何秋霜晚了又晚,直到餐桌上的菜色已经减少了大半,她才姗姗来迟……
还有,下午她的想法一提出,妈咪就让张嫂去通知何秋霜收拾行李,她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嗅到了不对吧?所以动作迅速地解决了一切……
想到这,恩静背上密密地冒出了一层汗。隔天趁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她悄悄将婆婆拉到一旁:“妈咪,监控不见了。”
“什么?”秀玉的表情就和昨天的她一模一样。
“我想,有人已经先下手了。”
“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恩静点头。可经过昨夜的深思,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反倒安慰妈咪:“其实骞翁失马,焉知非福。”
“怎么说?”
“昨晚谁最有机会下手除监控?”
秀玉只略一沉吟,便将她的意思猜出了七、八分:“你是说……何秋霜?”
是!她想说的就是何秋霜!“昨晚有充足时间去拆监控器,同时知道我们计划的,还能有谁?”
而她张秀玉竟精明一世竟糊涂一时,让张嫂去通知那女子搬家!这不是给了她毁灭证据的机会吗?难怪昨晚的餐桌上那何秋霜迟了又迟——难怪!
“这女子!等找到证据看我怎么收拾她!”秀玉眼底划过了一丝狠戾,可很快,又隐入了这青天白日里。
众人的行李很快便收拾进了酒店。何秋霜的房间依旧是在3812号,而恩静与Marvy,一户选在了她对面,一户选在了她旁边。
原本秋霜看恩静的房就在自己对面还挺高兴:“原来阿东也想和我住得近一点哪。”
恩静只是冷嗤了一声——住在你对面是为了就近监视你,你以为会和阮生有关系?
而事实也证明了秋霜的高兴纯属多余——自搬到酒店后,阮生根本连踏都没往38楼踏进过一步。阮家大宅正在装修,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至少分了十小时在那栋逐渐裸露的房子里。至于休息时间,自那次冷战后,在阮家都硬着脾气坚决睡书房的他,搬到酒店后还能到38楼休息吗?
开玩笑!
第一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汇报:那女人窝房里看了一整晚电视,现在好好地躺到床上了。
第二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汇报:那女人又看了一晚电视,刚打了通电话——哎,我这监控器好烂的,你去向阮东廷要个X…G来给我啊!我保证连她给谁打电话说了什么都查得到!
第三晚,住在秋霜隔壁的Marvy汇报:那女人心情特别不好,打了好几通电话,刚还叫来服务生问你家阮先生的去向……
“是么?”
“可不是?听服务生说,之前也是这样,一长时间见不到你们家阮先生,就开始抓着服务生问东问西,问得最后没人敢来应她的Room Service。恩静你说,再这么下去,她该不会疯了吧?”
恩静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怎么能让她疯了呢?她要疯了,我们那些谜团可就查不下去了。”
“那……”
“既然她这么想知道阮先生在哪,就告诉她好了。”
Marvy的红唇张成了O型,可看着好友目光中似还有含义,瞬时又心领神会了:“OK,I get!”
是,她明白了。
几分钟后,正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看文件的阮东廷收到了一条短信:琴房多了一张照片,是你挂上去的吗?
发信人:恩静。
“阮氏”有专门的琴房,用于放置平时做节目需要的乐器——钢琴,吉他,古筝,二胡,萨克斯,长笛短笛,大提琴小提琴应有尽有,数量虽多,却也分门别类,排列得整整齐齐。
恩静越往深处走,看到的稀有乐器便越多。走到房间尽头,令她错愕的是,最里头竟摆上了冷门的南音琵琶、洞箫和拍板,而她眼一抬,就在房间最尽头的那面墙上,看到了他和她。
确切地说,是他和她的照片——那日在“连氏”周年庆的酒会上,在成百上千双眼睛下,他与她在台上合作了一曲《陈三五娘》。而今那场景被定格成为墙上的照片,那么大的一幅,用金色花边的相框裱着,挂在无数乐器的最尽头。
她的手,轻轻抚过照片上男子英俊的面孔,指尖最后在那唇角停住了。
直到门口传来低沉的嗓音:“我记得第一次听南音,是小时候同妈咪到泉州去吃远亲的喜酒,”她原本温存抚着照片的手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又听到那声音说,“在酒宴上,听人唱了一曲《琵琶行》。”
恩静没有转过身去,但已觉得身后有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一步,一步,慢慢挨近。
她念出了《琵琶行》里印象最深的那几句:“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会吗?”熟悉的气息已经抚上她颈间。
恩静怕痒地缩了下脖子。
“会的话,来一曲吧。”
“啊?”她愕然,转过脸去,“现在吗?”
“不然?”
她咬了下唇,想到两人已经好久没这么和平地说过话——就像之前所说,自那次冷战后,每次同他说话,阮生总要摆出一张高冷的脸,她好声好气地说一句,他永远只淡淡地回一个“嗯”“哦”“哼”——忆及此,恩静寻思片刻,声音里又添入了丝商量:“一物换一物,好不好?”
“一物换一物?”谁知阮生却挑眉,“好像上回也是说好了一物换一物吧?”可喝过了他的酒,不到半个钟,这女人竟翻脸不认帐地把他赶去睡书房!
一想到这事,阮某人的表情就陷入了十二月隆冬。
恩静自然是读得出这是什么意思的。面颊微微发红,她柔下了声:“好不好啊?”
却换来某人挺高冷的回应:“先说说看。”
她说:“我给你唱《琵琶行》,然后,晚上你回房睡吧?”
“回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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