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吉避你》第47章


这个事情,恐怕不是两个人的游说就能办成的事情吧?你们早到了三天,进展如何,自己心里清楚。”
他们当然清楚。祁晃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不住下沉。这几天他们和祝裕虽然相谈甚欢,但提到身份的问题,祝裕总是避而不谈。这毕竟也是人之常情,既然知道自己曾经有过那么尊贵无双的身份,再和现在普通低微的生活相比——
现在修正的机会就在面前,有哪个人能百分百保证一定会按照该有的既定生活来?祁晃扪心自问,得出的结果让自己也有些心寒。
这样的问题阮歆或许也无法作答,但她也没露出什么非常沮丧的表情,看来对这样的情况其实心中有数。她的拨通键始终没有按下去,祁晃的手紧绷着久了,渐渐涌上来一种酸麻胀痛的痒感。祁晃皱着眉活动了下手指,立即被镖底下的人抓住了机会,泥一样狼狈地滚回了自己的队伍。
那个黑衣人见全员到齐,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几个动作下去,离奇地消失在了街头。
祁晃眯起眼睛看着他们离去的行动,一颗心不住地下沉。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虽然不至于狂上天,但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弱。然而今天的这几个黑衣人,展现着他从来未曾触及到过的本事,堂而皇之地威胁着他的性命,像是本来攥在手里好好的命骤然被搁在了刀尖上,何时被捅个对穿全看对方心情。
祁晃恨透了这种感觉。
今天祝裕不在,以后也说不定会不会在了。祁晃重重地呼出口气,转头去看阮歆,想问她接下去还有什么对策与打算,一见之下顿时稍稍一怔。
阮歆看着他们几个离去的方向,显得有些怔然。她刚才表现的沉稳又冷静,此时才显出些复杂与沉默来。她察觉到祁晃的视线,眨了眨眼转过脸来。
眼角在掠过的昏黄车灯中凝结出一抹脆弱的晶莹,很快就消散在风里。
她说:“她们竟然真的想杀我。”
曾经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到底还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祁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愣了好一会儿后连忙伸出手抱住了她。阮歆没有挣扎,趴在他怀里没有说话,祁晃觉得心疼,却又说不好该如何安慰,一时间也很有些挫败。好在阮歆并不是需要人好生安抚才能走出困境的小姑娘,她没一会儿后就从祁晃的怀里离开,朝着祁晃微笑了一下。
“不早了,回去吧。”
“恩,早该回去了,路上买点东西,我回家做给你吃——呃,买鸡蛋吧。”祁晃本来非常体贴地包下了做饭这个任务,话放到一半想起自己的真实厨艺水平,急忙加了一句话聊以补救。阮歆被他逗笑了,弯着眼睛没有回答。祁晃也不由扬了扬唇,只要阮歆肯笑,他觉得出点丑也没什么。
他们并肩向来时的方向慢慢地走,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出长长的刺耳鸣笛。祁晃皱了皱眉,这样尖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舒服,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却突然发现阮歆没有跟上来。
祁晃疑惑地转过头看她,瞳孔忽而放大,连呼吸都短暂地停了一瞬,霎时间如坠冰窖。
阮歆眉梢眼底的笑意都彻底僵在了脸上。她和祁晃一样,缓缓地低下头,看向米白色风衣的左心口位置。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颜色,只能看见风衣上迅速蔓延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深色,不断地向下晕染。阮歆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看他,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
她就这么怔怔地大睁着眼,如一片跌落在风中的枯叶般,慢慢向前栽了下去。
祁晃接住她,手抖得不成样子。有几秒的时间他脑海中完全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东西,手徒劳地去捂阮歆的胸口,却只摸到一手温热黏腻的液体,泛出带着甜味的腥气,在他的手里慢慢变凉。
像是阮歆流逝的生命一般,而他眼睁睁地见证着一切。
祁晃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安静的街边,四下无人,只有匆匆驶过的车流。一声颤抖的嘶嚎扯裂天际,祁晃两眼充血,瞬间犹如疯魔。
————
医院的夜间急诊处送来了个新的病人,枪伤在心脏的位置,子弹还在里头,被抱过来时血染透了半边衣服,看着触目惊心。手术刻不容缓,医生们也顾不上问到底怎样能受了枪伤,匆匆将人推进了手术室,两个多小时过去,才总算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想找病人家属时,只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到了送病人来的年轻男人。
他抱着头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衣服都没有换,血淋淋的,看着吓人无比。从病人被推进手术室后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耗在这里。医生摘下口罩,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年轻男人像是被惊动了般骤然抬起头看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锋利又焦灼。
“医生!”他骤然站起身大步冲过来,临到了又有些胆怯地停下,“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回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你是肇事者?还是病人家属?”
“病人家属。”年轻人急忙回答,急切地探身,向手术室里面徒劳地张望,“里面的是我女朋友,医生,她……现在……”
一个人神色间的痛苦与焦灼做不得假,医生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
“虽然子弹打在了左胸位置,但你女朋友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属于比较罕见的“镜像人”,福大命大,没有受致命伤。但送过来时失血比较多,还需要住院观察调养。”
年轻人看上去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时间竟然站不住般摇晃了一下。他兀自站稳,闭了闭眼后又睁开,深深地朝医生鞠了个躬。
“谢谢。”他哑声说,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些哽咽。
在医院,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每一个将病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医生,都面对过家属喜出望外感激涕零的道谢。即便见了多了,但每每经历,还是同样觉得高兴又欣慰。医生温和地朝年轻男人点了点头,善意地提醒他:“放下心了吧?住院手续去办一下,还有记得通知她家里人,这么大的事儿,还是枪伤,要是不知情的话,就去报/警吧。”
好。年轻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会报案给上面,但是……”
年轻男人朝手术室里深深地看了一眼。
“她没有亲人。”他说,眼中的冰层下压抑着汹涌的狂流。
“只有我,我是她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
在确定了阮歆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祁晃也犹如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像是死了一回。他跑前跑后地交了钱办好了住院手续,又抓着医生问了半天“镜像人”的事情,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回了病房,推门进去时发现手术结束,医院已经将阮歆送到了这里。
他定的是间单人病房,觉得枪伤的事情不好和别人住在一起,阮歆的身份之后也说不定会牵扯出其他后续。最近医院床位紧缺,花钱也住不上单间。祁晃电话打了一圈,从家里打到蒋凌飞那儿,把能说上话的人都求了个遍,辗转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拿到了一个人情预留的床位。
他在病床旁边拉了张凳子坐下,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躺着的阮歆。平日里狡黠美丽的姑娘,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面无血色,嘴唇惨白,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憔悴得不成样子。祁晃看得眼眶酸涩,手机此时又开始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
“小晃?你刚才只说阮歆住院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跟妈妈说清楚啊?”阮母焦灼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祁晃不言不语地听着,最后只回了寥寥几个字。
“枪伤,直中左胸口。”
“啊?!”阮母吓了一跳,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生怕一个抬高惹来祁晃的暴怒,“小晃你别太激动,妈就随便问问,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没有生命危险。”祁晃淡淡地说,低垂着眼睛,揉了揉阮歆冰凉的指尖,“我交个实底,阮歆要是今天死在这儿,我这辈子豁出命来追杀凶手到底,我一天不死,凶手一天别想过安生日子。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打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你说什么呢小晃?”祁母一惊,小心翼翼地问,“你跟我要什么解释?”
祁晃沉默良久,终于古怪地冷笑了一声。
“我看到子弹了,军备新款,我在家时偶然见过。”
这一次电话那边沉默良久。
“祁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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