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于眠》第50章


小年轻闹别扭的场面跟现场演了场偶像剧似的,已至中年的李简和孙尧都傻住了。
江呈被这动静吵醒了,从卧室里探了个头出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干什么呢?这么吵。”
看到有时的时候他也一脸呆逼,临到嘴边的卧|槽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悻悻喊了一声“嫂子你来啦”,被秦深瞪了一眼,又默默缩回去了,贴在门上听动静。
厨房的推拉门一关,把里外空间隔开,磨砂材质,就只剩个模糊的影儿了。
认识这么久了,秦深头回见她气成这个样子,头回知道有时生气了不只会不理人,还会暴躁成这个样子,对他连踢带打,语气还特别狠。
“你不是犯病么?你病一个给我看看啊,就现在!”
说得像是催奥特曼变身似的,李简正在客厅竖着耳朵偷听,闻言倒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
秦深却没他轻松,彻底慌了手脚。她太闹腾了,气急了手劲不小,捶得他挺疼,秦深索性寻了她的手腕捉在手里:“你认真听我说,好不好?”
她手冰得厉害,整个人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在外边冻的。
这段日子来的想念,焦虑,无措,委屈……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总算不用再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都有了个出处。
“你什么都别说,我先说完。”何有时打断他的话。
“我想要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不必提什么同甘共苦,起码在对方有事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如果你的病情在恶化,需要亲近的人远离——我知道有些精神疾病需要静养,亲近的人在身边反倒不好——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你跟我知会一声,我会听话的,不会无理取闹的。”
“如果你嫌我烦,好的,你告诉我,我们分手都没关系。”
“但你这是在用冷暴力逼我分手。”何有时眼睛肿得厉害,情绪一点点理清楚,开口愈发平淡:“当初盛安骅就是这个样子,不接电话,搬家,嫌我烦,让人骗我说他出国了,冷暴力逼我分手。”
像有一只手把他的心揉得稀烂,秦深慢慢变了脸色,低声否认:“我没有。我也不是他,我们不提他好不好?”
“我没有冷暴力,我每一天,每个小时,每分钟都在想你。”
“躁郁症是种精神病,不是心理疾病,不是找个心理医生随便开导两句就能痊愈的。”
他试图解释:“有时,我真的不想让我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样子,我什么样子都能给你看,唯独这个不行。你原谅我。”
何有时抄起手边的榨汁机砸他,声音哑得几不成声:“精神病怎么了!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我都想好了怎么跟我爸妈说我男朋友精神不太好了!你这样对我,秦深,你……”
她说不出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灼热的铁水似的,滴滴把他的心烧一个洞。秦深觉得自己都快随她一起掉眼泪了,一句句软着声求她。
“这病是间歇性发作的,我现在病好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我想你了。”
“有时,你说句话。”
何有时哭不出声了,所有情绪通通如喷出的熔岩一样凝固变|硬,堵住出口,剩下的委屈没地儿发,憋得她胸口闷疼。回过神来就剩一点子火星儿了,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双手被秦深锢着,她就垂着眼睛,视线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不肯往上挪一下。
秦深说得口干舌燥,都没分得她半个眼神。他头回觉得言语是这么无用的东西,他心底藏着再深沉的爱意,一开口,都会被解释得苍白无力。
“有时?”秦深箍着她的腰,手臂一用力,把她抱坐在流理台上,轻声说:“你别低头,你看着我。”
他视角变低,总算能看到她的眉眼表情,却照旧无措。能说出口的解释都说完了,她听不进去,秦深就真的没法子了。
定好时的烤箱停下。秦深拿了个抹茶椰丝球,吹了两下凑到她嘴边,刚烤好,还冒着热气。
“尝尝看?今天刚学会的。”
何有时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半个月了,她每天难过得要命,秦深却在这边悠哉悠哉地做西点,颇有闲情逸致的样子。
他这抹茶椰丝球头回做,就做得这么精致,何有时更看不顺眼,一口咬他手腕上。
她就算气得狠了也舍不得用劲儿,秦深心里有了底,轻轻一挣手腕就脱了出来,终于敢凑上前去亲她,声声低沉:“我错了。”
“谁让我亲我的!我还在生气呢!”何有时气得踢他一脚,退不了,推他又推不动,只能抽抽搭搭挨亲。
她能说出口的脏话不多,就“混蛋”一个词最应景儿,趁着亲吻时喘气的间歇一连骂了十来遍。
“秦深你混蛋。”
“对。”
秦深也应了十来遍。
第45章 
两人在厨房里腻歪了一上午。
一屋子人都没能吃上早饭,烤好的小点心全被何有时一人吃了。她骂一句混蛋; 秦深就往她嘴里塞一个; 香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 最后彻底没脾气了。
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吃撑了。
秦深做了一点罗宋汤; 看着她喝完; 问:“吃饱了没有?”
何有时点头。
“还生气么?”秦深又问。
何有时连瞪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她几乎一宿没睡,大清早起来步行走上半山公寓; 憋了一肚子火; 想吵架还没吵起来,又被他强行放在流理台上断断续续亲了两个钟头; 这会儿只觉得累,彻底没脾气了。
“那陪我睡一会儿,我困得厉害。”秦深这么说着,用完的锅碗烤盘都没收拾,全丢进洗碗池; 拉着她往外走。
何有时听得心尖发涩,“你不吃点什么?”
秦深摇摇头:“没什么食欲; 原本就是做给他们吃的; 现在只想睡个觉。”
他和有时初遇的契机就是因为他的失眠症;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深每到困极了的时候看到她; 总会泛起浓浓困意。不管是她做的as|mr; 还是她温暖的声音; 都听得他昏昏欲睡。
进了卧室就拉着她栽在床上,被子一裹开始睡觉。
“门还没关呢!孙尧他们还在呢!”
何有时红着脸推他,却被秦深一只胳膊压制住所有动作,十分淡定得呵了一声:“他们都去楼下餐厅吃饭了,不用管,都是挺有眼力见的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打扰的。”
何有时望了一眼大敞的卧室门,还是不放心,硬是从他胳膊下钻出去,爬下床关门去了。明明刚才两人都在厨房里呆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分出心听着客厅动静的。
秦深探头瞄了一眼,笑了:“你锁门做什么?”
他勾唇笑起来没平时正派,眼里意味深长,无端端有种撩|拨的意味。何有时脸颊烫得厉害,结结巴巴:“那……我再把锁打开?”
她这么一说越描越黑,秦深笑得直不起腰来。
何有时锁好门,关上窗帘,在床头备了两杯温水,坐在床边脱掉外套和鞋子,这才乖乖躺进被子里。她还在纠结该与他保持多远的距离为好,秦深长臂一展,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了,还把枕头分了一半给她。
头在她颈窝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唇间热气就一下下扑在她脖颈上,痒得厉害。这样结结实实抱在怀里,严丝合缝的契合,心里缺失的那半拉才总算被填满。
他几乎是刚沾着枕头就有了睡意,何有时心疼得厉害,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是多久没睡过了?”
“半个月了,每天靠助眠的药物睡三个钟头。”秦深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回答她,声音很轻,是一种萎靡又颓然的温柔。
长期吃助眠药会让身体产生抗药性,会让人思维变慢,反应迟钝,秦深只有真撑不住的时候才会用药。这几年断断续续得吃,抗药性强了,药效就越差,再加上最近持续性的头疼,他连听着有时以前录好的as|mr视频都没什么助眠效果了。
贴着她的身体温热,心跳鲜活,就好像是个健康的人一样,脸色却差得厉害。何有时想象不到他在每个深夜辗转难眠是什么样子的,一定难过极了。
这半个月她有她的委屈,秦深又如何能好过?
这么想着,何有时顿时觉得今天自己太过分了,踢他打他,还拿包包和榨汁机砸他,一定疼得厉害。
他呢,却还放低身段跟她道歉,在外人前总是端起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咬字如金的样子。唯独在她面前总是放低身段,能耐着性子说一兜子软话哄他,也会认认真真道歉。
“睡吧。”
她一安静下来,秦深没两分钟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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