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之以禽(清枫)》第46章


韩向天望着她,下唇紧抿着,眼底已经慢慢蓄满泪水,在她的泪眼下狼狈地将视线移开。
“暖暖,你哥没事,他……他只是在牢里服刑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慢慢的,韩向天艰难地开口,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韩暖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唇角努力挤着笑容,“是……是吗……没……没事就好……”
抓着韩向天的手腕的手却是一软,人已软软倒下。
“暖暖。”
“韩暖!”
几声急吼,几人面色俱是变色,沈漠极快地奔了过来,在她倒地前接住了已昏迷的她
☆、41章
“韩小姐,恭喜你,你怀孕了。”
“你怎么会在医院里?手里拿的什么?”
“你怀孕了?”
“韩小姐,我的建议是,孩子打掉,一切费用我负责!”
“韩小姐有严重贫血,心率过快,而且伴有中度凝血障碍,手术过程容易发生意外,术后对身体伤害会很大,医院不建议现在做人流手术。”
“把孩子生下来吧,如果你愿意,我们把婚结了也行。”
“韩小姐,虽然是我让你怀的孕,但那天晚上是我出面救你才导致后面的事,从情理上讲我对你并没有那么大的责任,不是吗?”
“沈先生,钱以后我会还你。”
“韩小姐,我不缺这点钱。明天我让秘书把钱汇进你账户里。”
“恭喜您,是个小千金,孩子很健康。”
“韩小姐,你大脑里长了颗肿瘤,已经压迫到重要的脑组织,有恶化趋势,院方建议您尽快手术切除!”
“暖暖,你哥的判决……下来了,死刑!”
“沈先生,我……想把染染留给你,她毕竟是你们夏家的长孙女,你能不能看在我替你们夏家……生下她的份上,给我……给我……给我一笔钱当做补偿!我不要孩子。”
“多少?”
“……三……三十万。”
“好,过两天我让秘书打钱到你账户上。”
“何先生,我求求你,能不能让法院改判?何秦是被我砍伤的,我才是凶手,韩风是无罪的。”
“韩小姐,你大脑的肿瘤已经开始恶化,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上诉被驳回,法院维持原判。”
“十分钟前,韩风已经……已经被执行了枪决!”
……
手无意识地抓着胀疼的脑袋,不同的声音在大脑里回荡交叉,嘈杂凌乱,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抱住脑袋想要将那些声音驱除出去,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温暖而熟悉。
“韩暖,醒醒。”熟悉低沉的嗓音,随着那只握着她的手慢慢渗进大脑深处,将她涣散的意识一点一滴地唤醒。
紧闭着的双眸缓缓张开,骤然触到光便不自觉地眯了眼,一只宽厚的手掌及时地挡在了她的眼皮上,替她将强光挡去。
好一会儿,她的眼睛终于适应这强光,她伸手想将他的手拉下,他的手掌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他问。
韩暖僵了僵,而后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手,“我没事。”
眼睛往旁边望去,便看到双眼红肿的方岫岩坐了过来,急急地握住她的手,“暖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韩暖摇摇头,“我没事,妈,对不起!”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的。”韩向天正从外面推门进来,闻言便已代方岫岩答道,手里端着碗热粥。
韩暖扯了扯唇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沈漠若有所思地往她望了眼,接过韩向天手中的碗,想要喂韩暖,韩暖已强撑着坐起身,伸手去接过,“我自己来就好。”
沈漠没给,韩暖也垂着眸端着碗没有松手,却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的手,两个人这么僵持着。
☆、42章
方岫岩往两人望了望,出面打圆场,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饭碗,“还是我来吧。”
沈漠往方岫岩望了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松开了手,将那碗粥交给方岫岩,稍稍坐离床铺,薄唇紧抿着,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后退了一步。
韩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粥,整个人看着有些憔悴。
想到韩暖昏迷前的异样,韩向天和方岫岩不大放心,却又不敢问,只是小心觑着韩暖的神色。
韩暖没有什么食欲,为免父母担心,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
碗放下,韩暖望向方岫岩,似是犹豫了会儿,终是缓缓开口,“妈,哥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方岫岩僵了僵,下意识与韩向天互望了眼,这才缓缓望向韩暖。
“妈,对不起。”韩暖抿了抿唇,声音隐约带了一丝哽咽,“如果不是我,哥也不会……”
声音哽咽得没有再说下去,韩暖垂下头,手紧紧攥着被角。
“暖暖,你……你都想起来了?”韩向天小心问道。
沈漠也倏地望向她。
韩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哽咽压在了喉咙里,韩风不在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光是想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韩风这个人,心脏便狠狠地绞疼着,如果当年她没有接下恒飞的案子,或者她没有执着地想要找出肇事者……
捏着被角的手不自觉地狠狠揪起,却被一只略带着粗茧的手轻覆住,方岫岩望着她,声音也有些哽咽,“暖暖,这都是韩风的命,和你无关,要怪也怪爸妈不争气。”
韩向天也跟着叹了口气,哑声劝着。
韩暖摇了摇头,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却不敢让韩向天和方岫岩担心,微抬起头,伸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妈,哥葬在哪里,我……我想去看看他……”
“在墓园里。”韩向天垂眸,声音有些苍老,“当初枪决后没给认领尸首,听说当时就就地火化了,还是托人才把骨灰给弄了出来,就安葬在墓园里。”
两行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滚落,韩暖想要压抑,却发现太过艰难,即使是听着韩向天平静地讲述当年的事情,心脏总还似是被谁紧紧扯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脑中总不自觉地浮现出黑乎乎的枪指着韩风的画面,那个总是笑容灿烂温暖的男人,总喜欢扯着她的头发“臭丫头”“臭丫头”地叫着的男人,总是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告诉她,以后他要背着背包四处写生画画,办一间画廊,筹办个人画展的男人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本该灿烂的人生,就这么突然的止步在了二十五岁,永远永远地停在了二十五岁,他甚至背包都没背起过,就这么化为了一g黄土。
一张洁白的纸巾落在她的脸颊上。
“擦一下吧。”略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漠不知道何时已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拭着。
韩暖伸手抓住了那张纸,声音嘶哑,“我自己来就好。”
沈漠也没有坚持,将纸巾交给她。
“暖暖,你身子有些虚,先住两天院,过两天再去看你哥吧。”方岫岩擦了擦眼泪,哑声劝道。
“妈,我没事的。”韩暖冲方岫岩露出一个笑,“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这些事,又突然想起来,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而已。”
“可是……”方岫岩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韩向天一个眼神阻止了。
沈漠望向韩暖,缓缓开口,“韩暖,你已经一年多没做过脑部检查了,先在这住两天院,让医院给你安排做个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
“不用了。”韩暖拒绝,“我四个多月前学校才组织了体检,我顺道做了检查了,很健康。”
沈漠望她一眼,“病历报告呢?”
“在家。”韩暖应道,“要的话我送去给你。”
没想到沈漠真点了头,“嗯。”
韩暖抿了抿唇,没再应他,看自己身体确实没什么不舒服,在征得医生同意后韩暖当天便回了家,没有回沈漠那边,只是回了家里。
这个家是韩暖出院后才租住的,没有韩风的房间,除了桌上相框里的那几张照片,这个屋子甚至没有一丝韩风的气息。
第二天,韩暖随韩向天和方岫岩去墓园看韩风,沈漠很意外地没有去上班,亲自开车过来接她们。
韩暖打从心底排斥和沈漠的亲近,不想搭这趟顺风车,却被沈漠给硬推上了车。
韩风的墓碑在墓园西北角角落里,地处偏僻的缘故,目前只有一个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墓碑周围整理得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
韩暖在墓碑前蹲下,盯着墓碑上笑得灿烂的熟悉面孔,怎么也想不清楚,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只剩下一座冰冷冷的墓碑了?他甚至连和家人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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