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玫瑰的人》第82章


汪释知道梁月说的家人指的是国外那家,并非是梁家人,听着梁月说,努努嘴,“可惜,勤勤老说想跟你见一面,这都大半年了。”
梁月搁下酒杯,“这还不简单,你带她来港城啊,她不是还有一周才开学吗?我给你当借口,你带她过来,见我一面我就走,剩下她都是你的,随你们俩腻歪去。”
汪释本来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当即嘿嘿一笑,连推辞都不用,双手捏着个玻璃杯就跟梁月碰了碰,“还是你够义气。”说了还卖乖讨巧,顺着话往上爬,“不如你跟我一块儿去定海接她,我怕我这样说她不肯啊,她爸妈那边也不好看不是?”
梁月抬脚就是在汪释坐着的折叠椅上一踩,“想得美,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哎呀,你就答应我嘛!我好久没见到勤勤了,可想她了……”
“滚滚滚!你这狗腿子样!”
梁月刚把汪释的手打走,他的手又伸过来把她衣摆拉住,打打闹闹,差点就把桌上的啤酒撒到梁月的手机上。
梁月慌忙把手机摸起来,扯过一把纸巾来擦,拧着眉头话还没骂出口,自己的手机却是响了。
这个号码。还是她正月十九离开时录进去的。梁剑津?
“月姐姐,求你……”
“别吵。”梁月一手打开汪释的胳膊,慌忙站起来,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外公?”
“梁月小姐吗?”却不是梁剑津的声音。“我是梁老的律师,我叫裴峥。”
梁月半晌没回话,律师?叫她心头都一紧,连攥着手机的手都狠狠收住。
电话那头声音平静,“梁老心脏病发,正在手术室内抢救。遗嘱与梁小姐相关的……”
梁月登时觉得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连嘴唇都是颤抖着不自主问出话来,“哪,哪家医院?”
那边律师顿了顿,“定海市中心医院。”
律师刚说完,梁月当即挂了电话,转身往烧烤桌边跑,喊道:“汪释,借你的车给……”
手机登时又响起来,梁月慌忙停下脚步,指尖划开屏幕,“喂,喂……”
“梁小姐吗?我是蒋总的助理聂行,您往外走,我在路边等您,姜黄法拉利,我送您去定海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蒋泊舟:聂行,快去接梁月来定海!要快!我先去ICU看着!
聂行:……老板你真的不自己去接……
蒋泊舟:你给我跑着去,快!
第62章 第62朵玫瑰
深夜,高速路上都只有满载大货车穿行,路灯与耀眼星辰,将万物照亮。
驾驶室里,聂行双眼直视前方,全神贯注,车速已经提到了极致,在超速的边缘危险试探。后座上,梁月套了件西装外套,双手捏紧了手机放在膝头。
车里静得可怕,只剩下呼吸声,仿佛心跳声都能听见。
梁月将手机屏幕按亮又熄灭,忍不住抬眼朝着驾驶位上的聂行看了一眼。
视线还未收回,聂行却是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说:“夜深了,已经没有高铁去定海,我正好在港城出差。”
正好?梁月忽地想起之前何绵绵发现自己怀孕那日,蒋泊舟赶来港城,甚至比陆和渊要及时。
好意?恶意?梁月此刻懒得管,只顺着聂行的话,说:“谢谢你。”
聂行顿了半晌,说了声“不客气。”又继续专心开车,车过了一个收费站,他的声音又如巨轮裂冰,“梁小姐着急,想问梁老的情况,如果不想问我,可以问问方才打电话通知您的人。”
梁月捏着手机的手又收紧几分,事关梁剑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外公怎么会在定海?”
“梁老出事时,正好在蒋家老宅,梁厅长和太太陪在身边,和蒋老先生一起吃饭。出事后,立刻送去了定海市中心医院。”
梁月道了声谢,不再问,闭上眼深深呼吸,努力将情绪平复。
梁剑津年老,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了,可是心脏病,梁月只从来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倒了,通知她的还是律师,她听见梁剑津出事就慌了,只是隐约听到遗嘱两个字。怎么会就立了遗嘱了?明明……明明几个月前才见过,明明上个月,梁剑津还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他去港城看看她。
梁月蓦地想起从前梁剑津劝她走的时候,说过那几句晦气话,什么谁依傍谁,他临了能给她留什么。若是一语成谶。。。。。。
“梁小姐。”
“嗯?”梁月睁开眼,抬手在眼角擦了擦,“怎么了?”
“梁校长正在往定海市赶过去,时间上会和我们撞上,稍后到了医院,请您务必跟着我,我会带您去换探视衣鞋,卡准时间进去探视。”
梁月自然明白聂行说的是什么意思,梁佩华若是在,她怎么可能看见梁剑津一眼,到了医院,还得等上许久。若是梁剑津有什么突发情况,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没有办法……
梁月抬眼看向聂行,嘴唇动了动,还是难以说出那句请求。
没有别人能做到,此刻只有他一个。
“梁小姐放心。今晚是梁太太守夜,会尽力让梁校长不停留太久。”
梁月垂下眼去,长长叹出一口气,捏着手机的指节也放松下来,“谢谢。”
车里再没人说一个字,只朝着定海而去。
到了医院,聂行只领着梁月朝前走,一手捏着手机划,带着梁月进电梯直升住院部七楼。聂行伸手拦住电梯门,让梁月先出去,自己快步跟上去领路,带梁月走进一间休息室里。
“梁小姐先在这里休息,我稍后会来叫您。”
梁月点点头跟聂行道谢,他颔首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
七楼。外公会不会就在这一层?梁月忍不住想。不对,如果在手术中,不该在这里,如果是手术之后,应该是到重症监护室,不会那么轻易转普通病房。现在倒底怎么样了?
休息室里放着张布艺沙发,上头的抱枕还是猫猫玩偶,桌上玻璃碗里放着半碗糖。聂行又推门进来,把一杯热可可放在茶几上,一句话没说,走了出去。
梁月来回走了几步,走到沙发处坐下,捧起热可可,却觉得浑身都是飘着,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倒底怎么样了?
梁月捏起手机,翻开微信。手指停在界面上,又还是把屏幕暗灭。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轻飘飘却又不间断的声音,把空荡荡一间休息室塞满。连热可可都不再温热,梁月翻开微信,指尖停在那“添加到通讯录”六个字上,久久悬浮。
指尖落下,尚未触及屏幕,门开了。
……
重症监护病房在五楼,聂行领着护士过来找梁月,只让梁月跟着护士去换探视衣,自己则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头等。
夜已经很深,医院里头更显安静,病房门打开,门后,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接着一台台仪器,它们滴滴作响,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水滴一样。
梁月的听觉全都被那滴滴声扯去,一声也不敢漏了听,生怕听漏了一声,下一声就断了。
“外公。”一开口,声音轻得梁月自己都听不见。
身后护士温柔提醒,“病人刚刚急救回来,意识清醒过一段时间,您陪一下,等会儿我进来叫您提醒时间。”
梁月点点头,护士绕了出去,门在背后合上。
梁剑津躺在病床上,梁月的视线在他身上走,她知道外公老了,可总觉得他矍铄,好像小时候一样,能够一把把她抱起来,带去大学课堂里头,让她坐在前排听,她就坐着,吃着外公买的糖,抬头看三尺讲台上的外公,只觉得,是巨人一样。
“外公。”梁月又喊了一声,病床上人没有回应。
她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挪到病床边上,“外公,是我啊。”
如老树叶落尽,连根系枝脉都等待着枯萎,梁剑津双眼闭着,口鼻连着呼吸机,并没有反应。
梁月颤颤巍巍伸手,将梁剑津那只已经接了点滴的手捧起来放在手里。老人连体温都比她低,接着点滴的地方更是,冰凉一片。梁月把掌心往老人手指处挪了挪,缓缓抱住摩挲。
那手指忽地动了动。老人声音哑,似是跨越千里来,一开口,叫梁月喉头都酸涩。
“囡囡……”
“哎……”
他好久不曾这样叫她,此刻意识迷蒙,话音明白透露着怜爱,恰如一瞬回到梁月童年,被他抚着头顶,喊一句“囡囡乖。”
梁剑津的手动了动,缓缓抬起来,梁月不敢动,那手皱纹密布,缓缓落在她头顶。
“囡囡乖。”
梁月抬手在脸颊上摸了一把,将老人那抬起来的手也拢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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