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卓没有多余的一句话,要管家带着保母到院子里去,没有命令不能进来。交待完,他和霍对视一眼,向楼上的方向一抬下巴,霍会意,跑上楼去。
这时候奶奶从外边走了进来,身后的门关上。奶奶没有了平日里乐呵呵的慈祥模样,满脸的失望与怒气,她眼睛盯着大儿子,话却是对着孙子说的,“阿卓,这里没你什么事,陪你媳妇去。”
东方卓应了声是,迅速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推门走进藏有密室的那间堆放着许多杂物的储物间,反身锁门。
看到老公启动机关寻了来,躺着的叶梅立刻起身,微笑说道:“你回来了。”
一楼偌大的客厅里,悄无声息。爷爷奶奶不说话,东方云涛不敢开口。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霍从楼上下来,对爷爷耳语了一句什么。爷爷点了一下头,霍便和先前的管家等人一样离开客厅,反身关好门,和小四一左一右地在门外站岗。
爷爷终于说话了,语气听上去很平静,无喜无怒,“把东西拿出来。”
东方云涛下意识地握紧拳头,硬着头皮假装没有听懂,“爸,您在和我说话?”
爷爷冷冷地盯住他,“你说呢?”
东方云涛力持镇定,“这……爸,您要我把什么东西拿出来,我身上除了烟和打火机,就是钱包了,您要我拿哪一样?”
爷爷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云涛,你是希望我叫人进来搜你身吗?那样,你不觉得丢脸吗?”
显得低声下气的东方云涛突然抬头,满脸的不甘与愤怒之色,“爸,你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这些年,你瞧不起我,你把我赶出东方公司,看着我在外边一个人苦苦挣扎,你很高兴对不对?这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应有的态度吗?啊!”
奶奶大喝出声,“放肆,做了错事,你还敢和父亲顶嘴。”
东方云涛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表情,“我放肆怎么了?我就放肆了。我是你们的儿子,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我不就负了一个章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一个没用的女人而已。可你们,就为了一个外人,把我赶出公司,把原属于我的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了章婉的儿子。你们知道这让我有多丢脸吗?”
奶奶气得手指抖得厉害,“云涛,闭嘴。”
爷爷:“让他说,我今天让他说个够。”
东方云涛一脸无所畏惧地继续说:“这些年你们知道我过的多痛苦吗?你们不知道。要事业,事业不顺;要女人,遇到了一个疯子怎么甩也甩不掉。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我在兄弟儿子面前抬不起头,这些全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说我能力不足,好,我承认。你们说我没有担当,无法胜任当家人之职,好,我忍,我认命。可你们知道东方卓多过分吗?我现在遇到难处,只不过找他借钱,他居然推三阻四不肯借,我没有他这样见死不救的儿子。”
爷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因为你儿子不答应借你钱,你就拿孙子威胁儿子?就因为儿子受到你的威胁不让你见到子默,你就偷儿子的私人证件?你还是人吗?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在这件事上自知理亏的东方云涛并不纠缠于不利于自己的话题,“我没说过这种话,你们少诬赖我。哼,不让我见孙子,儿子不像儿子,儿媳妇不像儿媳妇,父母不像父母,既然你们要这样对待我,我不会再客气,要么拿钱给我,要么等着吃官司,让世人都知道东方国际集团总裁不忠不孝的真面目,让世人都看清东方卓把亲生父亲踩在脚下的丑恶嘴脸。”
爷爷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憋得通红。奶奶急了,忙上前帮他拍背,顺过了气儿,掏出爷爷带在身上的药,倒出一粒让爷爷吞下。
东方云涛冷眼看着一切,巴不得面前的老人就这么死掉。他执意认为,他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个老人带给他的。
缓过气来,爷爷抬起拐杖打了过去。
东方云涛大概是真的要撕破脸了,没有躲,没有挨打,而是紧紧地抓住挥过来的拐杖,咬牙切齿地说:“老了,就要有老了的觉悟。从今天开始,你敢再对我动粗,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说罢,大力推开父亲手上的拐杖,转身往外走。
爷爷捂着胸口,喘的厉害,眼中冰冷一片,“好,很好。”
奶奶终于被惹毛了,几步上前就到了儿子的身后,脚一抬,往下用力一踹,窟通一声,毫无预警的东方云涛重重地单膝跪地。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儿子刚一跪倒,只来得及痛得叫出声的工夫,奶奶抓住儿子的头发,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声不绝于耳。
东方云涛当时就被扇巴掌扇得晕头转向,抬手几次想推开母亲,都被母亲躲开,到后来,他有短暂的眩晕,意识恢复清明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他的母亲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一脸悲伤地掉眼泪。他感觉鼻子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他用手去摸,拿到眼前一看,是鲜血。
奶奶没有再揪儿子的头发,而是像天下大多数的母亲一样,轻轻抚摸儿子的头,眼泪无声的落下,脸上是又痛又难过的表情,“云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妈妈从小最为疼爱你,在你所有的兄弟姐妹里,你是在妈妈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可是为什么,你的其他兄弟妈妈都没能尽好做母亲的责任,可他们都好好的,而你,得到妈妈最多疼爱的你,却变成这样。背叛妻子、妒忌自己的儿子做出种种算计儿子的事情。现在,又为了钱,把主意打到子默身上。你呀!真是让我又恨又疼。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五十多岁的东方云涛,突然哽咽出声,“妈,对不起,别哭,都是我不好。”
奶奶一边掉泪,一边给儿子讲道理,“云涛,人老了,最幸福的不是坐在金山银山上,也不是站在权利之巅。而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你看你,有两个好儿子,可哪一个都不亲近你。你现在有一个孙女儿,一个孙子,可你享受不到抱孙子孙女的那份快乐。你有再大的不是,如果你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你的两个儿子,谁都会站出来,为你养老送终。你可能不相信,可妈相信亲眼看到大的两个孙子的人品。”
东方云涛:“妈,对不起,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回不了头了。”
奶奶:“孩子,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只是没有抬头承认错误的勇气而已。告诉我,你拿阿卓的证件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东方云涛不再隐瞒,“有人答应我,只要能见到阿卓的证件,借我一千万还债。”
奶奶:“你糊涂啊!阿卓不肯借你钱,是因为知道你有能力还那笔债务,而不是放弃了你这个父亲不管。你的那些私人财产,阿卓心里有数,你拿出来变卖,正好可以还清债务。阿卓希望你变得一无所有,这样,陈舒便不会再缠着你,懂吗?”
东方云涛的身体一僵,不再言语,许久之后,他突然放声大哭,哭得毫无形像可言,当然,对于一个鼻青脸肿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而言,对于一个满脸鼻血的躺在地上哭的老男人而言,形像这个东西,实在是不能强求。
密室里,东方卓坐在床尾,看着妻子为宝宝换过尿布,把宝宝包好,给盖上小被子,然后轻拍几下,将尿醒的宝宝哄睡着。见叶梅收拾好一切,他伸出手,“过来。”
叶梅柔柔一笑,把手递给他。
他握住,往回一拽,叶梅轻呼一声,倒进他怀里。
叶梅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轻斥道:“干什么呀!吓人。”
他把妻子抱坐到腿上,用一只胳膊搂好,一手轻抬妻子的下巴,让妻子的眼中只有自己,“想不想我?”
“想什么想,中午还坐在一起吃的饭。”
“说,想不想?”他才不管这些,一副必须好好回答我,不让我满意不行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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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不给自己设定结局的字数了,我决定顺其自然地码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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