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辜负了相遇》第17章


我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人,忽然觉得他们真般配。
这张照片,不久后便被翟恋洗了两张出来,一张送给了我,一张被她放在钱包里,没事就会拿出来看。
这是翟恋靠近既白的第一步,一张出其不意的照片。我无从猜测翟恋第二步想做什么,因为她还没有实施,我家就出事了。
我的既白不在那里
接到我妈的电话那天,我正在上生物课,我妈不希望我用手机,但又怕有事找不到我,就给我配了一台亲子机,为此,我曾抗争过,有台手机却打不出电话还不如没有。而且我妈也不常打给我,一打给我必然是有事,果然,这次她告诉我:你大伯父突然中风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脑中快速闪过的是既白的脸。
“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好好的一个人,说倒了就倒了,怎么也不肯去医院,年纪一大把了,性子倔得跟个孩子似的,我们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你通知既白赶快回来。”
我连连说好,并慌乱地和老师请了假。翟恋见我魂不守舍地跑出去,也跟老师请假追了上来,可是我跑到既白班里,才想起既白这两天刚好去省里参加数学竞赛了。既白没有电话,我根本无法联系上他,我泄气地靠在操场的篮球架上:“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翟恋扶着我,说:“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他们带队的老师,或者问一下同时参赛的同学有没有人有手机,只要联系到了,就可以通知既白。”
“可是,就算通知了,他也要好几个小时才能赶回来,而且他的竞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迷茫。
翟恋的话却如当头棒喝将我敲醒,她说:“人命关天,就算几个小时后赶回来也总比他什么都不知道好。”
我听了翟恋的话,几经周折,终于联系到了既白,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刹那,我还没有说话,眼泪就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然而,如我所说,既白听到消息立刻就抛下竞赛赶了回来,可是从我得到消息到想办法,再到既白站在大伯父面前已经是4个多小时后。而像大伯父这种急性脑血管病,病人一定要在发病6小时以内到医院采取溶栓治疗,这样的效果是很好的。如果在发病6小时之后才被送到医院,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治疗了。
既白赶回来的时候,大伯父已经嘴歪了,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既白跪在他面前喊了一声:“爸,去医院吧,我们去医院。”
他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被子上,瞬间就晕开一片,这是我第二次见既白哭,第一次是他刚来那会儿,被几个表哥欺负。后来无论遇到什么事,他再也没有哭过。
而跟随我回家的翟恋看到此情此景,也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床上的大伯父艰难地想把一直握在手心的东西交给既白,可是手才一动,东西就掉在了地上,下一秒,他闭上了眼睛。
既白去捡落在地上的东西,却被唐天先了一步。他捡起来一看,说,果然是张存折。
这些年来,大家都在猜测,大伯父存下了不少钱,他无妻无女,二伯父一直希望他能将钱拿出来供二表哥上学,等二表哥长大后再报答他。就连我妈也悄悄觊觎过他的存款,他们都觉得,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怎么比得过投资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对自己的侄子侄女好一点儿?
可大伯父还是一意孤行地收留了既白,将他从永无止境的流浪里带回来,也说不上对他多好,于既白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
可是这恩,如今他已然无法回报。
唐天是个聪明人,他把那张存折交给了屋里年龄最大的人,也是我们的奶奶。奶奶当初也不赞同大伯父收养既白,但是既白还算懂事,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面对这笔儿子耗尽一生心血和操劳留下的财富,她是万万不会白白送给别人的。所以她看着床上的儿子,抹了抹眼睛,转身进了屋。
这个时候二伯父一家和我父母都是暗喜的,奶奶留下了这笔钱,就意味着将来会分给两个儿子。
翟恋轻轻地问我:“你大伯父是想把存折给……”我没有等她说完,便飞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对于既白的不公,对我们亲眼看到的一切,我张了张口,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此时哀乐已经响起,既白还沉浸在失去这个曾带给他真切温暖和依靠的人的巨大悲伤中,无暇去想他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大伯父的丧礼结束之后,奶奶将既白叫到屋里,说:“既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优异,你养父把你带回来,供你上学,也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可他命不好,二十几岁失明,没到五十就走了。这里的钱还够你上两年学,你也大了,自己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奶奶,”也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守夜加上哭泣和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既白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我想留下来,我不会拖累您的,我自己打工去赚学费,只求您别赶我走,让我留在这里。”
我趴在窗子上听他们讲话,不知哪里来的风,忽然就吹到了我心里,我只感觉到寒冷,冷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奶奶说:“我老了,照顾不了你,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你留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以后,如果你有这份心,就回来走走、看看。你要觉得我们亏待了你不肯回来,我们也不怪你。”
“奶奶,你说得对,我长大了,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可以照顾您,求您……”既白的话没有说完,奶奶把一个信封放到他面前,拂了拂,“你走吧,我有些累了。”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从窗台上跳下来,飞奔到既白必经的那个路口,看到他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我拦住了他,他见是我,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对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说完飞快地跑了,我回到家,将正戴着眼镜在书房里看书的我爸和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我妈都拉到客厅,我说我有事和你们商量,很大很大的事。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他们很少看到我这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我在他们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里战战兢兢地说:“爸,妈,我请求你们留下既白吧,奶奶要将他赶走了,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爸摇了摇头说:“阿筠,别任性了,若不是我和你妈信奉少生优育,为了给你更好的教育和陪养,早就有弟弟出来和你争宠了。”
“我愿意你们把爱分给既白一份,就算他来到我家,我不会吃醋,他学习好,还能帮助我努力完成你们的期望,让你们面上有光。”我哀求,我爸摘下眼镜,“平常没见你为谁的事这么上心过,你……是不是喜欢既白?如果是这样,就更不能让你们再接触了,唐筠,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妈也随声附和:“既白这孩子整天阴沉沉的,不吉祥。”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哀伤的眼睛盯着我,我回过头,看到因为我匆匆跑进来而敞开的大门,和大门外一闪而逝的身影。
是既白,他一定听到了,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要他。我不顾父母的絮絮叨叨飞快地跑了出去,一直跑到那个让既白等我的路口,可是他不在那里。
我的既白不在那里。
他从悲剧中走来
我每天都站在那个路口,等着既白,等着他来,我要告诉他,他还有我。
可他没来,他一直没有来。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跟翟恋在一起了,翟恋略过了所有靠近既白的步骤,终于被他牵起了手,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可是我却一直强忍着什么东西从心底涌上眼眶的刺痛感,一直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才敢让那东西从眼里流出来。
我爸说的没错,我喜欢上了既白。在看到他和翟恋在一起之前,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我以为我只是依赖他对我的保护,而当我意识到我的感情时,它已经枝繁叶茂地在我心里长成了一棵大树。可是如今,我除了将这棵树连根拔起,已经别无选择。
我还是见了既白,我问他现在住在哪里。
他说:“翟恋家有一套空出来的房子,她安排我住在了那里,很大,很方便,你放心。”
我鼻子一酸,转过头:“那以后……”
“以后,你爸应该会让你转学,甚至换一个城市生活吧,他应该不许我们再见面了,那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吧,免得大家误会。”
那是11年以来,沉默少言的既白对我说过最长的一句话,长到我觉得天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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