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喜欢总比昨天多一点》第22章


桑萸心不在焉回:“哦。”
过了会,她猛地止步。睁圆的眼睛盛满了不可置信。
原来这些裙子竟都是给她买的吗?为什么呀?
其实没有哪个女孩会不喜欢漂亮衣裳吧。小时候的桑萸很爱臭美,衣柜里装的都是她缠着爸爸买的小裙子。
后来住进婶娘家,婶娘念叨她说:“你才多大就那么爱漂亮,可别像你那薄命的妈一个样,整天招摇过市,还真以为男人都喜……”
没说完的话被无意间听到的叔叔厉声截断。
桑萸乖乖的没有哭闹。
她那时已经会看人眼色了。
婶娘害怕她用她家的钱买衣裳,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桑萸懂,也能理解,但她不喜欢婶娘用那种语气污蔑她的妈妈,女孩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什么错吗?
想是这么想,可从那天开始,桑萸便很少再穿裙子。
人潮拥挤,顾寅眠轻轻揽住桑萸的肩,带她走进一间装修古朴的中餐厅,两人在靠窗位置落座。桑萸仍没回神,垂着眉眼发呆。
递给她菜单,顾寅眠默默酝酿着说辞。
今日他本就怀着目的而来,他决意撕开那层透明的薄纸。
不止是陈浩初。
还有她的心结。
这么长时间了,顾寅眠当然清楚桑萸的性格缺陷,但这不是她的错。
八年多前,顾寅眠随顾襄伯去杏城探望重病在榻的桑宝学。
医院大堂,他初初见到桑萸时,并不知道她就是爷爷故友口中的孙女。
女孩穿着不新却很干净的蓝花边衬衫,细软的发丝梳成马尾。
角落边,小女孩对窗努力练习微笑,她嘴角高高翘起,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弯成月牙儿。
冷不防地,一滴泪珠从那月牙儿眼里滚落。
再就止不住了……
医院本就是充满悲情/色彩的地方,离别总在这里循环上演。
这世界值得怜悯的人太多,但很奇怪,顾寅眠那一刻竟无法从小女孩身上移开视线,他甚至有股冲动,他想伸手拂去她脸颊的泪痕。
因为他读懂了她的孤寂与悲哀。
像她这般年纪的孩子,至少不该那么早就学会这些深沉的东西。
桑萸寄宿在亲戚家的生活,是老泪纵横的桑宝学说给顾襄伯听的,顾寅眠也在场。
老人时日无多,癌晚期,瘦成了把皮包骨。
每说句话,就得躺在病榻喘好久。
“我家桑桑命不好。”
浑浊的泪顺着老人脸上的沟壑流淌,桑宝学似乎疼得厉害,神情狰狞,却不知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中的痛。
小桑萸经历过的所有黑暗,最终都被总结成了一句命不好。
没办法,老人似乎都信这些。
那时,守在桑宝学床边的顾襄伯哭得极其狼狈,至少顾寅眠不曾见过爷爷这般模样。
顾襄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承诺说:“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桑萸,我替你照顾她一辈子。”
照顾桑萸并不难。
她很听话。
但衣食无忧的一辈子就算好好照顾她了吗?
她从未真正走出童年带给她的伤害。她渴望温暖,渴望被需要,甚至不惜以牺牲湮没自我的方式。
双眸渐渐聚焦,顾寅眠从回忆里抽离。
几道清爽可口的菜已陆续上桌,两人无言地拾起竹筷。
“老顾——”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不太和谐地闯入。
顾寅眠蹙眉抬眸,便见一打扮花哨的时髦男牵着女伴兴冲冲朝他走来。
时髦男是前阵子有过联系的瞿绍洋。
顾寅眠蹙眉,本就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今日的波折委实太多。
老顾?桑萸呆呆仰头望去。
走到近前,瞿绍洋多看了两眼顾寅眠身旁的可爱姑娘,挑挑眉,戏谑说:“小姑娘,不介意我们打扰你和老顾用餐吧?”
桑萸摇摇头,小声问:“你为什么要叫他……老顾?”
瞿绍洋扑哧笑出声,他吊儿郎当拉开椅子,让身边女人先坐,然后一屁股坐在桑萸旁边,吊着眉梢说:“这老嘛,不单纯是指年纪老,也可以说性格古板,或者说……”
“瞿绍洋。”顾寅眠薄唇轻启,颇有警戒的意味。
“嗨可爱的小美女,我是老顾大学同学,其实我和他早认识了,大学才深入了解。喏,对面姑娘是我的女朋友,叫江宛。”瞿绍洋一秒变正经,自我介绍道。
“我叫桑萸。”
瞿绍洋不正经地朝顾寅眠抛了个媚眼:“老顾,这都能撞上,咱两的缘分可不浅!”
顾寅眠扯扯唇,算是回应。
接下来瞿绍洋一张嘴张张合合,话比他衬衫上的印花都多。
桑萸保持安静,乖乖听他们聊天。
只是话题总被转移到她身上,瞿绍洋好像在打探她?
“她是我妹妹。”浓眉紧锁,顾寅眠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撂下话,顾寅眠转身时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瞿绍洋,是示意他跟上的意思。
瞿绍洋但笑不语,吃下几颗女朋友喂来的花生米,他施施然起身,对两位女士道:“我也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
灯光昏暗的长廊,两个大男人很快碰面。
瞿绍洋慢悠悠朝顾寅眠走去,眉眼全是荡漾的笑意:“老顾你行啊!你那天电话里说的该不是就她吧?至于吗你?刚脸黑得跟碳灰似的,我就随便问问,瞧你这老母鸡护幼崽的样儿,我还能吃了你家‘妹妹’不成?”
顾寅眠眉间堆砌着严肃:“她真是我妹。”
瞿绍洋傻眼。
“不是亲妹。”
“你这人能不能把话说完,吓死我。我还以为你爱上你……等等。”瞿绍洋不解,“我见过你妹啊,顾棠梨嘛!大美人儿,这个叫桑萸?跟顾棠梨完全不同的类型。表妹?堂妹?表妹堂妹也是妹,老顾,乱/伦可使不得啊!”
顾寅眠冷笑着回应他的语重心长:“爷爷朋友的孙女,八年前住到顾家,没血缘。”
瞿绍洋足足怔了半晌,一拍脑门:“所以你俩在家里暗度陈仓?”
顾寅眠眸光寒凉。
瞿绍洋干笑,瞄准顾寅眠胸膛给他一拳:“老顾你可真行,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俩好多久了?”
“没好过。”顾寅眠清了清嗓,“来我们家时,她才十二岁。”
沉寂许久。
瞿绍洋的脸轮番变了几次颜色。
“禽兽啊你?”瞿绍洋鄙夷地白他两眼,掰着手指数了数,“我艹,她今年才二十?顾寅眠你是不是变态?老顾,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怎么这么闷骚呢?你这些年不谈恋爱,别告诉我就是给这妹妹守身如玉?得,原来您还是个痴情种。”
“有烟吗?”
“……”
两人来到吸烟区,肩并肩靠在墙壁抽烟。
见老同学似乎真情实感沦陷了,瞿绍洋也不好再出言讽刺。
吐出白色烟圈,瞿绍洋转头看那张被烟雾笼罩住的脸,痞笑说:“老顾,倒追你的姑娘那么多,怎么偏偏是她?我刚特地多瞅了好几眼,清纯是挺清纯,可比她更好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吗你?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顾寅眠扯唇,自嘲地笑笑。
香烟结成个长穗,他伸手掸了掸:“我也没那么禽兽。”
瞿绍洋耸肩:“人言可畏嘛。”
顾寅眠不置可否。
又是良久的沉默,顾寅眠的眼神在一圈圈烟雾里显得格外迷离,他嗓音很轻:“我从小便在照顾别人,也担负着许多责任。日子久了,连最亲近的人都以为我是钢铁做的,百毒不侵。所以,偶尔被照顾几次,大概就想缴械投降了吧。”
瞿绍洋:“你嘀嘀咕咕讲什么呢?”
“……”
顾寅眠失笑,他掐灭烟星:“走了,别让她们等太久。”
将香烟丢进垃圾桶的刹那,顾寅眠蹙眉,他好像忘记,他刚答应小姑娘不抽烟的。
罢了,以后他会听话地让她管着的。
*
这顿晚餐吃得颇慢,离开餐厅已是天黑。
两人走在夜色下,顾寅眠同桑萸说:“瞿绍洋性子便是如此,话多,你别介意。”
桑萸笑着嗯了声。
酝酿了会儿,桑萸望向顾寅眠,把方才没来得及说的话给补上:“谢谢大哥送我裙子,不过下次我可以自己买的。”
“你有钱吗?”
“有呀。”
“你的存款不都给顾以凛投资了吗?”
“……”
桑萸小声告诉他:“伯母偷偷给我发了红包。”
顾寅眠挑眉:“这也算偷偷?家里统共四个孩子,她就偷偷发了三个?”
桑萸一惊,有些急,她害怕顾寅眠会找顾棠梨和顾以凛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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