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是我一个人走》第44章


“是我。”听到我叫她的名字,薛凝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走过来抓住我冰冷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裴兮,你先躺着,等你好些再说。”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突然伸出手捂住了小腹。
意识到我的动作,陈柏杨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我死抓住薛凝的手不放,愣愣地说:“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吧?”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回答我,妈妈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哭,于晴捂住脸小声地抽泣起来,陈柏杨偏过脸,不让我看他,陆泽安抿唇站在我身边,眼眶红红的,整张脸苍白得可怕。
“说话……你们说话啊。”我哽咽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回答我啊……”
“裴兮。”说话的是陆泽安,“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他话音刚落,我松开握住薛凝的手,抱住被角,噤声了。
薛凝捂住嘴,哭出声来。
我盯着刷白的天花板发呆,就这样一直看、一直看,看到眼睛酸得实在难受,才把他们一行人轰走。
“你们走吧,我想睡了。”
我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
陈柏杨欲言又止,被薛凝拉出了病房。我看着他们把门关上,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左手在小腹上轻柔地抚摸着,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像是被人在胸口狠狠地开了一枪,贯穿了我的整个心脏。它像是跳累了,跳不动了,停住了。
这是个梦吧?
是啊,是个梦啊。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定是在A大的图书馆里,复习累了打了个盹。
我闭上眼,再没了泪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医院里度过了难熬的岁月。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我变得沉默寡言,平日里除了发呆就是吃饭睡觉。
等我最终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时候,转眼间又过了一个冬天。
从薛凝那里,我得知了婚礼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包括之前,她消失以及她默默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当初薛凝因为家里破产而鬼迷心窍地偷了宋莎莎的戒指,我替薛凝扛下罪责之后,白以南找到了她,给了她一百万让薛爸爸治病,要求是告诉他这些年她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情况。薛凝为了那一百万出卖了我,把我和陆泽安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去,这为后来白以南的复仇计划做了很好的准备工作。
但说到底,薛凝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出卖了我之后,她觉得内疚,为了了解我最近的情况,她在贴吧注册了一个账号,也就是当年在麦当劳失之交臂的那个女孩子。
薛凝其实一直在我身后默默地帮助我,包括在陆泽安母亲的葬礼上,是她告诉陆泽安我被顾樱困在了洗手间;包括我掉进江里,如果不是因为她早早地发现白以南带走了我,并且坐着出租车赶过来的话,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她把所知道的有关白以南计划的一切都告诉了我。
一开始,白以南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有轻微的精神疾病,回国之后更加严重。他因为我和陆泽安在一起而受到刺激,最终酝酿了一场复仇计划。他在美国找到顾樱,并和顾樱达成了协议。正如我那天在卫生间里听到的那样,那次在陆泽安的教室里,白以南强吻我的照片是顾樱拍下来并发给陆泽安的妈妈的,那天陈柏杨在学校里看见顾樱并不是偶然。
之后顾樱搜集了我各个前男友的资料发给陆泽安的母亲,导致王阿姨对我深恶痛绝,企图替代我的位置,加上白以南从中作梗,王阿姨很快对裴氏没了兴趣,转而把目光投向顾家。
然而事实上,白以南只是利用顾樱得到陆氏的资料和情报,之后捏造证据对陆氏进行举报,逼着陆氏走上绝路。白以南想以这种方法逼我回到他身边,但他没有猜到一件事。
他对自己太过于自信,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会不爱他。
他一直把错误归咎在我和陆泽安身上,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问题。
直到现在,我依旧相信白以南是爱我的,但他的爱自私狭隘又病态。
听完薛凝的阐述,我喝了口茶,继而问道:“之后白以南怎么样了?”事实上从那次溺水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白以南,也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关于白以南的任何消息。
薛凝的脸色变了,不愿再回答我的问题。
我最后还是在于晴那里得到了关于白以南的消息。
于晴把一样东西交给我:“这是白以南死都要给你的东西。”
是当初他想和我重修旧好,送给我我却没有收下的项链。
“虽然白以南一直有精神疾病,但他从来没有转移过对你的爱。”于晴说这话的时候哭了,“哪怕他怕水,哪怕他不会游泳,他还是跳下江去救你了。”
我闻言胸口一阵阻塞。
“直到他死了,我才能跟你说这句话。”
死了……白以南死了?
我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差点站不稳。
“他做的这么多事,无论对错,都是为了得到你。”
手中的项链“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难以置信地冲出了家门。不会的……白以南不会死的!他不可能死的!
他一定还在,于晴是骗我的!
我疯子一般跑去了白家,却被白以南的父亲一巴掌甩在脸上。
“滚!我儿子都去世这么久了,你现在来有什么用!”
“白以南……”
“滚!”
之后我终于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白以南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故事的最后,我并没有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即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和陆泽安,即便我依旧是那样深爱着陆泽安,但白以南的死,就像是一道鸿沟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怎么也跨不过去。
陆泽安说,白以南的死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我还是没办法做到那么狠心,当作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陈柏杨以前说,人这一生必定会走很多弯路,但最后一定会抵达终点,一定会幸福。
纵使我曾与幸福失之交臂,但我仍坚信,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幸福常乐。
我戴着白以南送给我的项链去了别的城市,走之前我打了一通电话给陆泽安。
我说,如果若干年后,我们都忘了这段青春留给彼此的伤痛,如果我还能遇见你,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两年时间,我游历了大半个地球。两年时间,陆氏发展的速度令人咂舌,很快,陆氏的子公司蔓延到亚洲、欧洲乃至美洲。
在纽约,我的项链丢了,那时是凌晨,我沿着路找项链,抬起头望着陌生的夜色,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曾有一个人承诺,以后,他不会再让我一个人走夜路,他会陪着我。
可惜到最后,夜路还是我一个人走。
“裴兮。”闻声我一愣,僵在原地,恍惚间又听见他说,“夜路有我陪着你走。”
我转过头循声望去,光影交错,我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手中拿着我要找的东西。一件粉色衬衫搭配一条淡黄色的裤子,笑容灿烂,一如初见。
【番外】
{白以南篇}
[我只给他一人写番外。]
我怕有一天,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我怕那时候,自己会被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也看不见她。所以在那之前,我要拥有她。
——摘自白以南日记
白以南被宣告死亡的那一天,裴兮刚醒。时值深秋,大片的落叶齐刷刷地往下掉。白日集团的一行董事站在太平间外的走廊里,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止不住地抽噎了起来。
他才二十五岁,正是青春年华。
他是那么有商业才华的人,这个世界不应该对他这样不公。
于晴离开裴兮的病房才收到通知,说白以南死了。她难以置信地冲进了太平间,看着白布下的尸体,突然噤了声。他是溺死的,对此,于晴吓了一大跳。因为白以南小时候失足掉进水里过,从那以后,他对水就有极大的畏惧。
后来警察来调查死因,于晴抓住警察的手,激动地说:“警察同志,他那么怕水,不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一定是有人……”
话音未落,警察递给她一张碟片。
“这是当时在A江附近的录像。”
也是在看到录像的时候,于晴才彻底明白了,她和裴兮之间究竟是哪里不同。她曾问白以南:“既然你觉得我很好,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我呢?”
白以南回答的是,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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