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向死而生》第252章


但是,他能做什么?他能怎么办?
茨木终于明白,她既是他的珍宝,却也是抵住喉咙的尖刀。是芬芳的蜜糖,却也能化为入口的毒/药。
到了最后,他所能做的全部,也不过是像这样呆呆地看着她。
就像当年她坠入阴川之时,他只能呆呆地看着。
就像当年她的尸骨在他怀中化为齑粉时,他只能呆呆地看着。
悲伤地、凄凉地、哀求地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永远无能为力。
“明月,真的够了……”茨木捧着她的脸,却不敢用力,只能嗓音嘶哑地请求,“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再也不杀生了好不好,你快点、快停下来……”
他能触摸到她头上沁出的冷汗。昏暗的光线将一切景象都清清楚楚映在他眼里,所以他能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还有那克制的、压抑的呼吸声,都证明她在忍受痛苦。
他几欲落下泪来。
“明月……痛不痛?”
只能这么一遍遍地低声确认。
“你痛不痛?是不是很痛?”
“痛不痛……”
“是不是很痛……”
明月没有回答。
直到黑暗全然降临,最后一点伤口终于完全消失不见。小麦色的肌肤一片平滑,强健的肌肉起伏出漂亮的线条。又几滴汗水砸在上面,这一回不用担心会让他疼痛。明月用手抹去那一小片汗渍,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茨木也猛然喘气,仿佛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煎熬,终于从酷刑中逃生。他急切地伸手,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她推开他的手,站起身。
只是一个轻轻的动作,根本没有用力,却让他不敢妄动,只能像刚才一样僵在原地,看她走到桌边拿起一盏灯,点燃了里面的灯芯。
“明月……”
普通的灯火是昏黄的,火苗不安地跳跃,将人和物的影子也映成不安的形状。她举着油灯,向门外走去。她经过茨木身边,微微停了一下,看他一眼。像得到什么启示一样,浑身血污的妖怪跳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茨木。”
妖怪眼巴巴地看着她。现在他眼里半点黑气都没有了,反而是充血后的微红。明月打量着他,目光定焦在他缺失半根的鬼角上。她伸手抚了抚他额角,手指停在鬼角凹凸不平的截面上。
茨木的神情陡然又充满惶恐。
“这个根本不算伤——明月!”妖怪握住她的手腕,紧张得发抖,祈求地看着她,“根本不是伤……”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手。幸好——收回手。
“所以才说,我真的觉得很奇怪。”她竟笑了一下,“茨木,就像你自己说的,疼痛和战斗是自己的事,只要别死就行。可你现在为什么着急?”
“明月……”茨木拉着她的手,低头看着那道堪堪止住血的伤口,看了许久,才小心地托起她的手臂,痛惜地吻上那条凝固的鲜血。“你不一样的……”他声音喑哑,嘴唇在她肌肤旁颤抖,“明月,但你不一样。只有你不行,绝对不行……”
明月抽出手。毫不留情。
“如果你可以,那么我也可以。”她盯着茨木,“茨木,你要知道,如果我受伤会让你痛苦,那当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你以为我让你‘点到即止’只是为了别人?我也是在说,你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太重的伤,不然我会很担心。”说到这里,终于有一点盛怒的火星跳上她的眉宇,令她苍白的脸颊染上红晕,“但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我、我以为……”妖怪惊慌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吭哧了半天。
“你以为?以为什么?我没告诉过你我会心疼你?我没说过我很在乎你?”
怒火一旦爆发,就越少越盛,转眼将看似平静的死水烧成火海。
“茨木!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就非要用这种方式?很好,既然你觉得疼痛才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那就用这种!”明月冷笑一声,同时也因为抽气时的疼痛而掐紧手掌,“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终于知道我在愤怒什么、担心什么了?”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满头冷汗、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样子有多危险,像随时可能倒在地上一睡不起。茨木被她吓得肝胆俱裂,想伸手扶她,又被她甩开,只急得不断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月,你别生气……不,你想怎么生气就怎么生气,坐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他现在倒是又低声下气、知道哄人得很了!
“算了!”明月恨恨瞪他一眼,板着脸往另一头走。
茨木继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大妖怪立刻停在原地不动,不敢说话,只眼睛把她瞧着,越发显得垂头丧气、可怜巴巴,甚至还有几分委屈。他伤全好了,但浑身血污还在,乱糟糟得很,直看得明月心烦。
“去洗澡!”她扔下一句,“不洗干净别出现在我面前!”
意思就是,洗干净了就能出现在她面前了?茨木如蒙大赦,先恋恋不舍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的房间,然后冲到浴室,一头扎进水池,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了一遍。直到真正清洗自己,茨木看着满池腥红,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上浸染了多少血污。
他低头看见水面自己的倒影,倒影也看着他。他试着想象,假如是他看到明月浑身鲜血的样子,会怎么样?
猛一下,他就为那个模糊的想象激灵灵打个寒颤。忽然地,他好像终于有一些明白她愤怒的原因了。他本来心中充满恐惧和焦躁,惶恐不安,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但现在,从所有晃荡不休的忧惧中,竟又陡然生出一丝安定的喜悦。
站在满池暗红中,白发的妖怪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舀了一捧水,看着那些水流从他指间流走,又将红色残留在他手掌上。
再洗一次。他想。
洗了好几遍,池水才完全恢复清澄。茨木胡乱把衣服一裹,又狠狠将头发拧成半干,迫不及待地冲到她气息所在之处。可真到了她的房间,再推开门,他反而又局促起来,站在门口,小心地探看里面的情况。
她已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连头也蒙起来。明亮的月光正好照进窗里,将屋内照得如水清亮。宽大的雕花床上,缩着一团圆鼓鼓的被子,只有几缕黑色的头发搭在边缘。
“明月。”
她不说话。茨木等了一会儿,突然不安起来。他侧耳细听,确定有她的呼吸,这才稍稍放心。但当他意识到她的呼吸并不安稳,像在被什么折磨,立刻又白了脸。
“明月……”
妖怪试着坐在床边,她没反应;他去碰她的发梢,她没反应;他在她旁边躺下,小心翼翼地把她圈在怀里,她也还是没反应。
安静沉浸在月光里,无端就有了些许落寞。
他数她的呼吸,一、二、三……
怀里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露出一双黑润润的眼睛。茨木即刻又紧张起来,却不愿意放弃被她注视的机会,就保持着紧张的表情,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明月抽出手,揽住他的脖子,“茨木,你是笨蛋吗?头发都没干。”
“是。”大妖怪老老实实地承认,“我对法术不擅长。”
他眼巴巴地把她看着,又温顺又无害。几绺湿发柔顺地贴在他眼睛旁边,令这份温顺更加凸显。茨木现在是人类的样子,脸颊干干净净,额头的鬼角也不见踪影。但其实,伪装成人类对他而言并不那么舒服。独处的时候,他总是更喜欢保持妖怪的形态。
“你的角呢?”
伪装成人类的妖怪刚才放松一些,现在神情又僵硬着,吭哧吭哧说不出话。
“害怕治疗?”
“明月——”他叫她的名字,听上去委屈得简直要哭了,“那真的不是伤。”
明月笑了。茨木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个冷笑,还是一个真心的笑容。他想借着幽凉的月光看清她的情绪,但她勾着他的脖子,贴上来亲吻他的嘴唇。
他快要融化在那份温热和柔软之中。从一个轻吻,到他翻身将她压下,用全部的热情缠绵地吻她;不用言语,只是这个吻中传递出来的安抚之意,他就明白她已经原谅他了。他激动起来。
但她抓住他的肩,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茨木,今天不行。”她微微一笑,脸色却发白,“有些……疼。”
茨木一僵,退到一边,只还固执地揽着她。
“很痛吗?”他不安极了,隔着一层被子,试着轻轻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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