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而来》第57章


他刚吃完药,昏昏沉沉的睡着。
最近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他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我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勉强不故意显露,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连他身边的红人顾雁迟都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情不止遭过一次斥责。
白少廷出来的时候简直要喷火——
暴君啊,暴君,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能送到他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是公司机要,已经是秘书办分拣过许多遍,雁迟无法签发处理的才会送到连云山庄。饶是如此,每天文件仍是源源不断,我看着都替他抓狂。他只有每天趁自己精神好的时候分批次看,但是依旧有条不紊,效率高的惊人。
文敏没有再出现。
廖长宁根本就没有打算追究她的责任,我只好装聋作哑。
我凑近他,坐在床边的矮榻上凝视他安静的睡颜,他的脸色不太好,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在眼睑投下一弯阴影,漂亮的过分。
我的手指不安分,忍不住抬手想要去碰触一下他那像两只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却没想到半路上被他抓住了手腕。我吓了一跳,他的指尖很凉,手心带着一丝温热,睁开眼睛对我无奈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我讪讪的垂下了手,“原来你没睡着啊?”
他低声应了,“嗯。”
我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在他腰后垫了几个枕头,一边说:“怪不得你的精神总是差,睡觉的时候不好好睡觉,一直在想事情肯定睡不好啊。”
他似乎怕我为难,征求我的意见说:“翘翘,小敏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决定。”
我点点头,握住他搭在被上的细瘦手腕:“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
他也十分动情,“乖。”
雁迟和Devin带着一行人在下午抵达连云山庄。他们在邻水的花厅聚在一起开会,中途我进去送了一次茶水。
我站在门口听到他们在讨论联众科工的收购案——
他们如今最大的对手竟然是廖氏总部。
这让白少廷十分恼火,“难不成李柔筠的美人计依然奏效,要不然廖伯伯那个老狐狸怎么突然插手管起这个不起眼的收购案来?”
雁迟十分理性:“我倒是不这么看,廖董从来不肯做赔本生意,这次竟然肯这样大手笔跟你玩这种竞争对手的游戏,必定是留有后招。”
廖长宁一直都很无所谓:“我们静观其变。”
雁迟低声劝他:“你平时多注意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们,早日结束这个收购案,你也可以……”
“咳咳……”
廖长宁的咳嗽声打断顾雁迟的话,一时之间,他咳停不下来,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我连忙进去,服侍他用药。
我能照顾好他的生活,也可以在工作上给他辅助。他疲惫不堪不能处理公文的时候我可以帮他分拣文件并作出初步处理。发展到后来,甚至就特定投资事件,他都会征求我的意见。
一开始,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在他的鼓励慢慢得心应手。
我们越来越能适应彼此的节奏。
廖长宁差不多身体好转之后需要亲自去新加坡出一趟差。
他一直在低烧,我还是不放心,他邀我一起跟着过去顺便度个假。
他白天参加完商务谈判,下午回到酒店一直在休息,养足了精神,傍晚的气色就很好,我拉着他出门去吃饭散步。
夜幕降临,灯火幽深,柳暗花明。
皎洁的月照在海面上,波澜不惊。
我穿了一条开满大花的异国情调长裙;头发挽成松松垮垮的圆髻;下方戴着一朵拳头大的的鲜花,点一份墨鱼汁拌面和熏三文鱼,烟熏处理并没有损坏三文鱼橘红色的外观,依然是很鲜嫩的感觉。
吃完之后我露出两排整齐被墨鱼汁染的黑色的牙齿。
廖长宁就坐在我身边,我调皮无赖的凑上去在他的脸上印上一个黑色的吻痕,并举起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留下这一刻美好的瞬间。
这里的水岸是曲折的,建筑沿水岸自然排布,沿着岸线有长长的步道。
海上生明月。
廖长宁突然停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紫色丝绒的盒子递给我,笑道:“礼物。”
我满心无限欢喜的接过来,某个瞬间,我甚至以为会是戒指。
我打开——
是一串鸽血红宝石的手链,颗颗鲜艳深红,璀璨华美。
红宝石,象征着美好、永恒和至死不渝。人们认为它是不死鸟的化身,经过地质层千万年的淬炼凝结而成浓烈妍丽的颜色,代表热情似火忠贞无比的爱情之石。
我有些失望。
我们面对面拥抱,他似乎敏感察觉我的情绪不高,道:“不喜欢吗?这段时间辛苦你,所以我在珠宝行拍下这串手链送给你。”
他提起这茬,我又想起自己的过错,说:“你是因为我受的伤,这让我一直自责。”
廖长宁欲言又止,似乎千言万语都凝固在眉间的那一抹褶皱之中。他一字一句说道:“翘翘,我曾经放开你的手——相信我,我比你还要难以释怀,我曾经一度很沮丧,甚至只希望你孤独时有人能陪伴在身边,哪怕那个人,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情绪低落至此,表忠心道:“可是我只想要你一个人,从开始都现在都不曾改变。”
廖长宁有些悒郁的开怀,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闭上眼睛。
我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我的命运(1)
1。
从世外桃源重归繁忙拥挤的城市生活。
其实我一直认为旅行有个很务实的意义,就是——为了逃避。尽管我们总是不愿意承认,好像这样会显得很消极。但是我很清楚,到头来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
我开始处理手头上项目的收尾工作。
因为我大片时间的缺席,其他同事替我分担了许多,颇有微词。
我也觉得十分抱歉。
一日中午,我接到廖正康助理的电话。
我下楼来就有一台黑色商务车接我去附近的酒店,他邀请我陪他吃一顿简便的商务套餐。我来不及确认自己的妆容打扮是否得体,目的地就到了——
是一间掩映在都市繁华之中的中式风格酒店,粉墙黛瓦,雕梁画柱,让人心旷神怡。
距离我的写字楼非常的近。
穿黑色套装制服的经理礼貌备至的亲自引领我到大堂靠窗的位子,外面是一丛郁郁繁盛的温室花房,尽管依旧春寒料峭,花朵却开的养眼。
我有些忐忑不安。
廖正康习惯了深藏不露,不动声色的点头示意我坐下。
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情绪,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长宁的:“我跟长宁隔一段时间就会利用午餐时间聊一些事情,这里离廖氏总部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
我知道他们父子不和。
廖长宁从来都称呼他为廖董,定期会面多半也是为了公事。
我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倾听。
廖正康在商海浮沉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一样,和蔼笑道:“你不用害怕,长宁跟我并不非关系不和。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他只是不能太过于感情用事,这一点他做的很好。”
我很难赞同他的观点。
廖正康看出我的心不在焉,继续道:“人生有很多场合是不得不翻脸的,成大事者,必然不能为感情所累,太过感情用事的人,怎么在该翻脸的时候翻脸?”
我不能接受他的这番言论,只能一味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我不认为他会大方到愿意接受曾经背叛过他的李柔筠生的孩子成为长宁的另一半。更不会天真的觉得他只是随便约我出来谈谈。大人物的时间总归都是很值钱的。他是个成功的商人,本质更是利益至上的市侩,怎么会在舍得在我身上浪费。
我根本就不愿意多说,索性低头沉默慢慢咀嚼食物。
好在大厅里有隐约的古琴声回荡,气氛倒不至于十分尴尬。
饭后咖啡上来之后,助理在他的示意下递过来一个厚厚的公文袋,我打开——
是一份详尽完整的犯罪证据,主角是联众科工集团公司的法人代表范一旻,也是李柔筠的同学兼合伙人。有了这份证据,廖长宁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举报给司法机关引起联众科工的股票下跌,从而用最小的成本完成此项收购,如果运作的好,甚至能给李柔筠带来牢狱之灾。
我能想象得到他的智囊团,甚至包括雁迟和Devi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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