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第50章


但失望肯定是有的。
他一辈子自诩男子汉大丈夫,尤其在意能不能在外物面前保证自己的利益。
薄越进门,薄父人难得地没有靠着床坐着。
中年男人表面依旧看起来精神抖擞,只是坐着的椅子旁边,摆了一支拐杖, 明白地表露出状态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挺直了背, 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你奶奶的那个手镯, 是给这个姓肖的女人要的?”
薄父抬头,微微眯眼,说的相当直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这么冲动的人。那个女人配不上你, 也配不上你二哥。”
“说实话,本来对小喻,我也算不上满意,但好歹人家挂着的姓是拿的出手的,你这从哪儿学回来的风气,养个玩物,也养到心上去了?”
语气听起来不重,但字字透着压迫感,高大的身形坐在那里宛如一座黑山。
“咣当——!”
薄越面无表情地站着,他并不试图反驳什么,只听到身后的有人摔门而入,传来极重极响的动静。
“跟谁学的,我们不都跟您学的吗!”
薄阳吊儿郎当的进来,外套挂在手上,头发乱糟糟的,带着轻松的笑,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番话,因而又说的自如。
“爸今天身体看起来不错。”
他笑眯眯地捋了一把头发,也不看薄越,自顾自地站到另一边,“我们这也是从小看着您,才学到的。”
薄父瞧着他,不怒反笑,一拍桌面:“你是有胆子,我不逼你,薄越,你说。”
薄越就好像是苍白到渗进墙壁里,一点多的气息都没有。
他显得很平静,直白地看着自己父亲:“我没什么可说的,爸,您注意身体。”
又转头,轻描淡写地问,“二哥,人呢。”
薄父这下坐不住了。
他目光不再只是隐隐的带有威压,而是变得咄咄逼人,“我还没死呢!你们俩为了个女人,就当老子不存在?”
到底已经是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身板再好,一场病下来,还是苍老了许多,但这个时候,他瞪起眼睛:“把你们姐姐给我叫进来!全都滚,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话。那个女人我可以先不管,只是薄阳,你最好把人藏好,别叫任何人翻出来。”
偏偏薄阳从小都不吃这一套,他依旧扬起眉毛笑着,混身透着不羁:“好叻!”
随后径自瞥了薄越一眼,再次潇洒摔门,出去了。
薄越没有走。
他扶着被气得手微微颤抖的中年男人坐下,一直到薄杉进了门,才又点点头出了门,依旧是到了这个份上妥帖的性格。
他看起来,神色比见面时更加苍白,或许是没有休息好,脚步也变得更加轻飘飘的。
薄杉从房间里出来,沉吟着叹了气,又多看了一眼,叮嘱他好好休息,露出非常关切的神色。
这一次是两败俱伤。
但在别墅里那一天,他就想的非常清楚,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失去了的。
薄杉那边传来消息,集团内推进的互联网项目暂时不再经他的手,薄阳那边一样,两个人都收回一部分权力,各打五十大板,通通由薄杉稳妥把持着。
这对外界来说,是个信号。
原本薄越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是未来的少东家,这都是看得清楚的,但现在忽然又变得不太明晰。本来嘛,继承这事儿,也不是说谁的外祖家更占势力,就真能支配整个集团内部。圈子里偏爱孩子的多了去了,一时间,上门谄媚的人变少了些。
“你这是难得闲了啊。”
同学兼好友带着礼品上门,看着倒在床上输水的薄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看护人员退了出去,见门锁好,对方本来很规整的坐姿一下变了个彻底,脊背一下松散,往后懒懒散散地靠着,眼神轻蔑。
薄越头都不抬,他单手翻着平板,一样看着该看的资料,口吻冷漠:“跑一趟过来专门看着,你比我更闲。”
“此言差矣!”
为他办事的老同学姓严,军方的人物,叫严正,为人却从不方正。年轻时两个人还一起共患难过,见证过彼此最疯狂的岁月。如今算是难得的朋友,也在很多利益上彼此扶持。
军方的人很多事情不能出面,自然只能靠薄越,能说得上一句互惠互利的生死之交。
严正笑得很灿烂:“我上门嘛,是想专门看看你是不是有别人说的那么惨,为情所伤,走不出来,又丢了亲爹的信任。”
“爱情这个东西,还是玄,至少它就难住了咱北城里看起来最高不可攀的少爷!”
一语双关,指的是流言蜚语还是隐藏的事实,听的人清清楚楚。
薄越还是四平八稳,食指划过屏幕,翻过一页资料,压根不理对方的说辞,冷淡地说:“看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就打算这么去见喻小姐呗,”严正知道什么事在对方眼里最不能造次,措辞严谨,但语调很轻快,故作思考状,指头对着面前的人点了又点,“卖惨这招不是我说,不能多用,你这回用了,下次怎么办?”
眼前人从来不做无用的准备工作,从不亏本。严正比谁都要好友。
这么翻来覆去折磨自己的身体,如果说只是为了给薄家其他人面前作一个落魄的深情人的样子,那绝对不够。
这还是世道艰险啊。他在心里很为那个姓喻的姑娘感叹。
薄越终于抬起头。
他看向对面的人,像看着一个不会说话的吉祥物,眼神冰凉,淡薄地透着杀气。
“还好这不是我们在美国的时候了。”
美国是允许持|枪的。
他说的很自然,很平淡,言下之意不用多说。
话说到这份上,严正只能连忙举手投降。
“得,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严正咳嗽一声,高举双手,老实坦白:“我来,是为了那个嫌疑人的事情。”
话题又变得正儿八经。
车祸的驾驶员在过去的一年中,始终处于植物人的状态,直到最近终于有了起色和回应。奇怪的是,顺着这个人的面孔去查,却查不到任何家人相关的资料,只有曾经的货车物流经历,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不过也很正常,这么不光彩的事儿,是得周全再周全。”
严正说的很直白,撇撇嘴:“但实际上也很好猜,很多案件里面,主使者不需要出手,只用唆使就能完成很多任务。驱动力有很多种,关于家人的利益,是最让人容易动摇且可能性最高的。”
“从查不到资料来看,我之前的猜测应该正确,这个司机本身应该就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
薄越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接着道:“亡命之徒。”
严正点点头,笑了,很赞赏地望着他:“不错,我现在可是费了力气,从军方跨系统过来给你办事。是需要你自己开动脑筋。”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背后的那个人,怎么和他接触上的,”严正忽然又显得很做作,以一种夸张的语气反问,“你家那几个人中,我怎么看也没有能和这样的人接触上的?”
这种事要做到隐秘再隐秘,最好就连手下人都给瞒过去,以免事发之后,有泄露的一天。
要做坏事,最好就要做到天|衣无缝。
如果是薄越,是他,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会有答案的。”被盯着的人从容淡定。
薄越显的一点也不慌,收起平板,打电话叫医生进来,光明正大地把人驱赶走。
薄越的病是小病,但因为长期的作息不规律,饮食不正常,使他整个人俊朗的面貌一下变得虚弱不少。这种虚弱让他显得没有从前那么强势,多了些雾感,变得憔悴,也变得令人跟更加容易亲近。
肖柔人现在一定处在安全的状态下。他找不到薄阳把人藏到哪里去,但却非常清楚地知道。
毕竟只要他对什么东西兴趣一天不淡,薄阳就一样不可能抛在脑后。而如果连藏人的本事都没有,他那个疯子二哥也不可能劲儿他斗这么多年。薄越对这一点看得很透,但也依旧派了人,装模做样地跟着薄阳。
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情。
喻棠这一次相约,他没有主动登门,而是少有地在西山别墅里候着,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家居服。
唇红齿白这个时候都被衬托成了疲惫苍白。
他坐的很直,面对着门,喻棠从门外踏进来,入眼看到这么个状况的人,竟然第一时间说不出话。
赏心悦目的人,即使是疲累,也带着一种独有的颓废美。
薄越低着头,翻阅着一本文件,倒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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