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明亮那方》第27章

少年的眼神深邃沉静，而又暗潮涌动，仿佛里面住着一只蛰伏的兽，明月只觉心颤。
这一次的对视，她不仅招架不住，而且连假意镇定都做不到了，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就要垂眸避开。
忽然，他唇角轻轻上扬，对她笑了一下后，率先收回视线。
明月心一松，舒了口气。
尹敏作为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笑了一声：“我有预感，你快脱单了。”
明月耳朵滚烫：“敏姐你怎么回事？今晚净瞎说有的没的。让我去点首《祝福》，送给我们的主角泉老师。”
尹敏指出：“你心里有鬼。”
明月只当没听到，起身去了点歌台。
她刚唱完一首歌，何耀就接到甘平的电话，于是结束了这一局狼人杀后，他就起身告辞了。
甘平把K房门开着，何耀走进去后，顺手关上。
这里一片嘈杂，撕心裂肺的歌声、铃鼓叮当声、划拳喝彩声，对耳朵就是一场灾难。
甘平接连叫了三声“stop”，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盯着何耀。
何耀说：“看我做什么？你们继续。”
甘平作为代表发言：“阿耀，刚才那个漂亮妹妹……”
话还没说完，何耀笑骂：“滚滚滚，谁是你漂亮妹妹。”
甘平拿了瓶啤酒递给他：“那就是小姐姐咯？怎么不带来给大家介绍介绍？”
男生们起哄的笑起来，嚷着要认识一下小姐姐。
何耀危险的眯起眼睛，“都说说想怎么认识啊？”
有人故意说：“交个朋友呗。”
何耀哼了声：“想死是吧？我的人你也敢打主意。”
他一句“我的人”彻底引爆全场，大伙儿没想到他不打自招，“噢、唷、嗬”的闹起来。
又有人说：“说真的阿耀，既然是你的人，就更应该带来给我们认识一下了。”
何耀灌了口酒，说：“我叫了，她拒绝了。你们谁面子大？要不然去帮我请一下。”
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切”。
何耀笑笑：“你们该唱唱该玩玩，今天别想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是包厢里恢复了热闹。
何耀坐到了角落里，甘平拎着酒瓶过去：“她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青梅，明月？”
何耀“嗯”了声。
甘平评价：“果然很漂亮，特别有气质，我觉得比燕城安吉拉瞧着舒服多了。”
何耀毫不谦虚：“当然，她能跟她比么。”
“她读哪个学校？”
“她早就毕业了，已经工作挺久了。”
“我去。”甘平问，“她多大？”
“女人年纪能随便问？”
“我算算啊，怎么也得二十四五，她那脸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和我们同龄。我刚还好奇来着，她同伴们都很成熟社会。”
何耀轻轻笑出声。
“阿耀可以啊，难怪你瞧不上学校里的小姑娘，原来你喜欢姐姐类型的。”
“我不是什么姐姐都喜欢，我只喜欢她。”
“啧啧啧，了不起，痴情种子。”
“谢谢夸奖。”
甘平想起在楼外遇见那一行人时，何耀不快的神色，问：“她旁边的男人是你情敌？”
何耀文绉绉的大言不惭：“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对手，不足为惧。”
甘平竖拇指：“等你好消息。”
何耀勾唇：“没问题。”
第24章　十一月告白吧（07）
这晚是明月一行人先散场。
好几个同事都有家室；　玩到十点就先后离开；　走了几个活跃分子便不怎么有意思了；　于是没多久结束今夜的局。
何耀接到明月电话时正在玩扑克，他扔了手中最后两张牌，问：“回家了？”
话筒里传来极为喧闹的声音；　明月笑说：“你可以接着玩。”
“不玩了；　我和你一起，等我两分钟。”何耀说。
“好。”
何耀挂了电话；　对甘平及众人人说：“我要先走一步；　你们玩尽兴。”
“你都走了我们还怎么玩尽兴？说好今晚通宵的。”甘平不满。
何耀拿起手边的大半瓶酒；　一口气喝光；　伸出拇指擦拭掉唇边的酒渍。他做这样的动作显得格外撩人，在场的女生都只觉得呼吸一停；　无法控制的陷了进去。
何耀漫不经心的笑：“她还在外面等我。”
大伙儿喝彩：“唷！”
他们知道；　这个“她”，自然就是他口中的“我的人”，也就是来时在楼下碰见的漂亮女人。
何耀接着说：“下次，下次一定和你们决战到天明。”
甘平却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他，新开了一瓶啤酒；　说：“吹一瓶就让你走。”
所有人一块儿起哄：“吹！吹！吹！”
何耀二话不说；　捏着细长的瓶颈；　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喉，喝到底了，他重重把酒瓶搁到桌上；　笑：“这下行了吧？”
“行行行。”甘平说了句荤话，“都说酒后乱那啥，阿耀不要怂就是上，祝你度过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
包厢里又是一阵坏笑声。
何耀懒得理这些人，站起来往外走，背对着他们挥了下手。
包厢门口，明月正靠在墙上低头玩手机，听见开门声，侧头望过去见到何耀，站直了身体：“走吧。”
何耀走在她左手边，随口问：“你们怎么玩这么一会就不玩了？”
明月笑说：“我们老了呗，精力没你们年轻人旺盛。”
何耀：“我发现你最近有些喜欢把“老”字挂嘴边啊。”
明月：“我现在每天要泡枸杞菊花茶喝，都开始养生了，不服老不行。”
何耀低笑，叫她：“月姐。”
“嗯？”明月换了只手拎包。
“给我。”何耀伸手。
“包吗？”
“嗯。”
“别了，你都这么大了，给我拎包不像样子。”
明月不给，何耀只有自己动手，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
“那有什么，男人给女人拎包天经地义。”
“歪理一套一套。”
他爱拎他就拎，明月乐得轻松，问：“对了，你刚才叫我，想说什么来着？”
已经到了电梯前，何耀按亮下楼标识，说：“我觉得吧，你应该谈场恋爱，找点生活的激情，爱情会让你重新感受到自己其实还很年轻的。”
“是么？”
“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和谁谈恋爱？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好啊。”
电梯到了，里面四壁都是镜子，下降的过程中，何耀盯着镜子里的明月说：“正好我也缺一个女朋友，要不咱俩凑和凑和吧。”
明月心跳漏了一拍，她依然以为他只是满嘴跑火车，笑说：“我才不跟你凑和。”
何耀小心试探：“看不上我？我很差吗？”
“对你没感觉。再说了你比我小太多，我可不敢打你的主意。”
前半句假话，后半句真话。
她是真的不敢，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都被自己狠狠掐断，单单只是想想，就觉得是在犯大错了，哪里还敢真的打主意？
何耀沉默，透过镜子，他深深看着她，仿佛在探究她的真实想法。
不知为何，明月觉得少年的双目中燃着两把火，火光旺盛且炙热，烧得她无所遁形。
正觉得煎熬万分时，幸好电梯门及时打开，明月先他一步走出去，转移话题：“咱们到A馆车库取车。”
何耀点点头。
步行过去，一路无话。
明月叫的代驾小伙子早已在车库等着了，见面确认身份后，她把车匙给了他。
何耀一上车就找了个舒适的坐姿闭上眼睛，他一身酒味儿，明月以为他喝多了想睡觉。
其实何耀在反思与她有关的重要问题。
她对他没感觉？他比她小太多？她不敢打他的主意？
无论她的话真假比例多少，至少这是她想表达给他知道的，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何耀忽然意识到，他好像用错方式了。
明月不是性格外放型的女生，而且心思细腻，由于她比他大几岁，考虑的问题比较多。因此，他以贫嘴的方式对她说心里话，即便她被打动了，也会毫不犹豫归结于他开玩笑。
如果他继续温温吞吞下去，不明确对她表示自己的真实心意，她可能永远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没感觉是吧？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有感觉。
小太多是吧？这点年龄差真不算什么。
她不敢打他主意是吧？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俩字，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何耀主意已定，缓缓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车窗上她模糊的面庞，无声笑了。
隔日，天空呈现一片澄澈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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