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与烈酒》第50章


对视片刻,肖烈松了手。
卫澜抬起酒罐,一口气喝了一瓶。
“慢点喝,都是你的。”
酒水和泪水一起往下淌。
“看样子,今天是又要耍酒疯了。”
打了几个嗝,卫澜抹掉嘴角的沫子。心里想着中恒在梦中对她挥手告别的一幕,心如刀绞。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看着她的醉态,目光寸步不离。
“我答应了你,最后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嗯。”
“对不起。”
“我听见了。”
对不起,对不起,无数个对不起,她不知道是在对谁讲。
“好了,吃点饭,吃完了你随便喝。”
肖烈掌握着节奏,拿走她的酒,让她吃饭。
她乖乖地服从安排,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句话说得太对了。
以前没觉得吃饭睡觉是多么重要的事,但身体经过这些日子的摧残,吃饭睡觉这些最基本的需求变得尤其重要。
塞了一碗饭下去,酒已经喝不进去了,饱了。
肖烈伸过手来,拾起她的纤纤细手,捏在手心。
尴尬的感觉又来了。卫澜把手往回拖,他却不放。还用那双勾魂摄魄,看穿一切的眼睛盯着她看。
卫澜酒劲上涌,脸红了透。
手捏在他掌心,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拿去了。他看着她,似在把玩她的手指头,最后与她五指相交。
“如果你是因为对不起我才哭成这个样子,我什么都能原谅。”
但事实并非如此,大家心知肚明。
下午,肖烈上山砍木头,卫澜跟着。这是肖烈要求的,反正她也没事,跟着就跟着。
肖烈累得大汗淋漓,卫澜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手里抓着一把狗尾巴草。
等他歇着的时候,她就去送水,帮他擦汗。
两人和和气气,安安静静,砍完木头就下山。
夜晚来临,卫澜还在肖烈房间,这一个礼拜她都要睡在这里。
山里的星星比外面多,空气也不像一个时空来的。
卫澜站在阳台望天,一双手从身后摸过来。她顺势倒进他的怀中。
“有时候我会自私地想,一切都停在这里好了。”
“怎么停?”
“就像现在这样,你和我,在山里,不问世事,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有一群志趣相投的伙伴,够了。”
可是,是梦就会醒。
“你怕我赶你走?——只要你不私奔,我可以留着你。多你一张嘴也吃不了几粒米。”
“如果我食欲大增,越来越胖呢?”
越来越老,越来越没有风情,越来越难看……
“你还能胖到哪儿去?小花小草胖了十斤我也没把她们赶走,张婶儿小六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给他们带薪休假,你去问问,我什么时候赶过他们?”
问题就在这里。
张婶儿,小六,小花,小草是他名正言顺的员工。她算什么?
等他玩腻了,够了,她岂不是随手可丢,连个员工都比不上,更别说什么资深员工了。
往木屋里添置家电的时候,她真地没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木屋缺这些东西,她想去给填满。
“那……我也能带薪休假吗?”
“带薪休假的前提是,你永远是我的员工。”
“永远……”她轻轻叹了一声,“那是多久啊?”
“你能活多久?”
卫澜心惊,一辈子么?
“那你要这么说,咱们得白纸黑字签一份卖身契了。”
“卖身?你到现在都没卖给我,钱我倒是提前支付了。现在又来跟我提带薪休假,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是你先提的。”
“我什么时候提了?”
“你先提张婶儿他们带薪休假的事的。”
“是你先怕我赶你走的。”
“那你到底会不会赶我走?”
“看你表现!”
“肖烈,我不想走了。停在这里就好了。”
她忽然认真起来,一双媚眼无声地凝视着他。
那份认真转眼就没了,她媚眼弯弯,娇嗔地推他的胸口,“行不行,答不答应?”
卖弄风情,她学会了。
“不如明天我草拟一份卖身契,你愿意的话就签,想住多久住多久,不赶你走。”
“那你一直都在么?”
肖烈垂下眼睛,看着怀中瘦弱的女人。
“一直是什么意思?”
“等同于你活多长。”
他静了静,“我在不在重要么?”
“重要!”她毫不迟疑,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切没有你,就都不成立了!”
他在高出,居高临下,连同他的气势也一并高了。
卫澜垂下目光,最近露骨的话说了太多了。莫名其妙地又来了一些尴尬。
“我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么?”
他忽然发声,声音从他的胸膛震荡到她的五脏六腑。她感觉耳朵开始发烧。
☆、第 47 章
从他怀里挣出来; 她溜了。
怀里的人跑了; 肖烈满怀山风,沁得整个人清爽极了。
两手支在阳台上; 他静静看着伙计在院子里逗小黄。
他捡起脚边一个石头子儿,往伙计身上扔。山里阴暗,伙计只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了; 抬头看; 四处看,啥也没看见,只有小黄伸着舌头看他。
疑神疑鬼了一番; 刚蹲下来跟小黄逗趣,后脑勺又被砸。伙计蹭一下站起来,“谁?谁呀?”
小黄伸着舌头看热闹,伙计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扔了狗链子跑了。
肖烈站在阳台,被那傻伙计逗笑了。
**
那一番相互试探,并未得到什么结果。
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 又何来的永远。只当一时情话,说一说就罢了; 千万不要挂心。
谁认真谁就先输了。她卫澜已经一无所有,不可再把所剩无几的一切搭进去。人生那么短;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心碎。
修整了一个礼拜,卫澜开始正常吃饭,干活; 忘了那件事。毕竟,中恒已经到梦里与她告别了,时间已经不短,是该与他划上一个句号了。
如果崔小颜和江城知道了她的想法,一定会很开心的。
日子如常,并没有什么卖身契等着她签,那日的话,没人再提。
卫澜与肖烈如同以往,太太平平,没什么争吵。
不过肖烈这人又有幺蛾子,他自己减少抽烟,还让她也少抽,现在已经开始限制她的数量,两天不许超过一盒。
没酒,没朋友,现在又要减少抽烟。她知道这是杜绝她抽烟的前奏。
天呐,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她在院子里揉着小黄的脑袋,手里抓了一把狗尾巴草。等。
肖烈刚扛了一根木头回来,正在院子里劳作。她需要适时地送上水与毛巾。
今天的烟少了一半,总感觉嘴里少点什么。没有烟,她只好把狗尾巴草咬进嘴里。
肖烈在她身后,伐木工人的造型,挥汗如雨,时不时看看无聊干坐着的农妇。
卫澜想起小时候等爸爸下班时的场景。跟现在的情形好像。
木头锯掉一半。
卫澜送上毛巾,帮他擦汗。
肖烈歪着头,照顾着她的身高。
他还在端详那块木头,想下一步该弄掉哪里。
卫澜看着木头,说了些不搭边儿的话。
“小时候,我也经常这样等我爸下班。”
她拿起他喝过的水自己喝了一口。
肖烈瞥她一眼,这姑娘的思维还真是跳跃。不过他怎么也不像个爸爸吧。
“玩狗尾巴草的习惯也是从那时候留下的?”肖烈拿起锯条又开始锯。
卫澜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是啊!——我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就去抱他的大腿。”
肖烈还在挥汗如雨,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讲话。他手里的那块木头比她重要。
卫澜从桌子上下来,从身后抱住他。
“干吗?别耽误我干活儿。”肖烈手中不停,卫澜只管靠在他背上。
“肖烈,你为什么总是砍木头啊?”
手中的锯条微微停顿,他好似没有听见,继续劳作。
卫澜躺在他背上,自言自语般,说了好多话。恨不能从出生那一年开始讲,一直讲,讲到天都黑了。
她靠在他背上,把自己累睡着了。
小黄蹲在她旁边,肖烈被她靠得紧,一下也没有乱动,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
天黑下来,她还没醒。
他微微侧头,闻到一股清甜幽香。她枕着他的背,头发垂在他的肩膀上。
肖烈轻轻抚了一把她的头发,小黄伸着舌头,也得到了肖烈的宠幸。肖烈扔给它一块骨头,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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