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与烈酒》第54章


“谢谢。”
胡乱抹了把头发,早就汗湿了。肖烈四处瞧了一圈; 卫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早上跟郑峻上山挖菜; 回来就在茶水间里上网,吃完了又不见踪影。
想找个人给送水,她却没影儿了。
锯条刚刚放在木头上; 才要准备大干,有人讲话。
“小卫小卫,沉,我来吧!”
“没事!”
卫澜端着一盆洗过菜的废水,往院子里一泼,漫到院子里,漫到白色连衣裙的脚底下,漫到肖烈的拖鞋下。
肖烈不禁挑起眉毛,这姑娘力气见长。
往日,张婶儿也这么干活儿,洗过菜的水泼到院子里,顺便洗地。张婶儿这么干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卫澜这么干,他总感觉有点……冲他来的。
刘柳看见那个穿花布衫,扎着麻花辫的女人,很快想起是谁。
“那个护工,还跟着你呐?”
花布衫从太阳下隐进厨房,和张婶儿忙得热火朝天。今天一句话没和他说过。
厨房的活儿有那么都么?多了郑峻和刘柳的两张嘴,他的确是交代张婶儿做几道菜的。几道家常菜,没那么复杂吧?
型男弯腰锯木头,挥汗如雨,胳膊上的肌肉绷出完美线条。他好像没听见她说话。
锯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毛巾挂在他脖子上,他自己随时就能擦汗,她倒有些无事做。
“你不是有事要说么?”肖烈提起木头,瞧瞧水平度。
刘柳啊了一声,“对对……是的。”
“说啊。”
肖烈去到旁边伙计那里拿过一瓶矿泉水,往自己头上浇。他好像很热,甩了把头发,回来接着干。
刘柳吞掉口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说。”
刘柳兴奋状,“那个男孩的手术很成功。多亏了您的捐款。”
“术后护理呢?有人帮忙么?”
“有的。自从见报以后,就有很多爱心人士捐款,还有好几个义工来帮忙。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有他的父母照顾。他父母说了,这么多人的爱心不能让他们一家占着,义工就去帮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了。剩下的钱,他们自愿捐出来,去救济那些交不上手术费的病人。”
说到这些,刘柳很激动,含羞的心情一扫而空。有天使在她耳边飞来飞去,也在这个男人的头上飞来飞去,她觉得自己的职业很神圣,这个男人很伟大。
她还年轻,说起这些就激动地要掉眼泪。肖烈就显得过于平静了。他的精力始终在手中光秃秃的木头上,偶尔分神也是在看厨房。
谈起工作,刘柳说话就流利多了,毕竟在专业上,她还是很优秀的。
很快,木头锯完了。刘柳口干舌燥,坐在木桌上,专心地看他擦汗。他可能是饿了。
刘柳从桌子上蹦下来,想展示一下厨艺,肖烈却说:“你来找我还有别的目的么?”
刘柳脸红,不用说了,都写脸上了。
肖烈摘掉手套,拍了拍上面的木屑,“你可以在这玩儿两天,免费。”
女孩不吭声,肖烈问:“没别的意思吧?”
“那……那要是……有呢?”
“对不住,我不太记得上回到底跟你说过些什么,我的意思是咱俩不合适。”
“可是上回你说,我要是想通了就来找你的。”
肖烈摇摇头,目光又落在厨房。
旁观者清,刘柳是个笨人,可她都能出端倪了,虽然厨房那个护工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跟你开玩笑的,我来,就是专门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顺便来玩玩的。”她逗趣似的笑了两声,装得还蛮像的。
肖烈笑一笑,“爱吃什么就说,她们很会做。”
“嗯。”
“那个男孩手术过后怎么样,有没有……”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刘柳心领神会,“哦哦哦,没有。就刚开始活过来的时候情绪挺激动的,后来慢慢地就想通了,不会再寻死了。——我听说……你救过很多人。”
深沉的冷面没什么表情,只淡淡挑高眉毛,“我真没那么高尚,是他们自己命不该绝,捐款的也不是我,是肖扬。”
“打着别人的名号做好事,听说过,但还是第一回见。”
肖烈没解释,抹干头发上的汗,回到木屋。
打着肖扬的名号做好事,的确有过几回。他这个不称职的哥也该对这个弟弟有所回馈。
茶水间在厨房对面,肖烈歪在椅子里,两腿搁在桌子上,无聊看景似的盯着厨房瞧。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忙活了大半天。的确够她累的,外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躲他,更累。
她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吧,专门用后脑勺对着他,每次都能对这么准,当真做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也真是难为了她。
肖烈脚一蹬,椅子带着他划出去一截儿。
那个一句话不跟他说的女人和郑峻一起进了木屋,还是一眼没看她。
椅子原地转圈,肖烈拣了个苹果吃。小花刚从木屋出来,直奔厨房,被肖烈临时喊了过来。
“啥事,老板?”
肖烈下巴朝厨房努了一下,“吃什么?”
“报告老板,澜姐做了一个炒肉,糊了,不能吃了。”
“糊了?”
“嗯,晚饭恐怕要再等等。”
“折腾那么半天,所有的都糊了?”
小花面露难色,“我们要做澜姐不用,都是她自己弄的,两个炉盘一起做,一个糊了,一个锅底差点漏了。”
怕老板生气,小花咧嘴苦笑,“老板,您别怪澜姐,她以前也不怎么干活,发挥不太稳定。”
“发挥不稳定。”
老板低声重复这句话,小花没听出什么谴责的味道来,但还是有些害怕。他们老板本来就高深莫测,绑人,打人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他们俩闹起来,整个木屋都别想消停。
小花还想为澜姐找补找补,老板却忽然笑了一下。小花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今天晚上有饭吃没?”
“有的有的,我和张婶儿做,很快就好。”
“嗯,去忙吧。”
“那老板……您别骂澜姐……行么?”
老板抬起眼睛,小花受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我和她到底谁是你们老板?”
“当然是您啊,那澜姐也不是外人啊,她不是老板娘么?”
小花马屁拍得当当响,也不知受用不受用。
老板娘,什么时候,她就成了老板娘了!
小花才要走,肖烈又叫住她。小花重新站回来,继续对他咧嘴笑。
肖烈啃完了一个苹果,问她,“今天来那个女客人,你看见了么?”
“看见了。”
“老板娘会生气么?”
小花想了想,“老板……说实话,我觉得今天澜姐的不稳定发挥应该和她有关系。”
胡扯。
“你多大了?”
“二十二。”
“谈过恋爱么?”
“谈过啊,您不会不知道我和大强在谈恋爱吧?”
“大强?”
他的伙计?就在他眼皮底下,他们俩在谈恋爱?
小花眉毛瞬间平下来,“老板,说句实话,您太迟钝了。多关心关心澜姐吧,跟您谈恋爱太累了。”
小花摇摇头,颇有张婶儿的风范,一步两叹地走了。
恋爱,这种字眼是他在青春期时才用的。陌生极了。
晚饭还得折腾一会儿,肖烈闲来无事,歇好了,腿也灵活了。去到卫澜房间,她正在擦头发。
抬头看他一眼就算招呼了,毛巾蒙着脑袋,擦起来没完。
肖烈到她跟前,拿走她的毛巾。
“你干吗?”
“一天没跟我说话了,我可不可以问问原因?”
“谁一天没说话啊,我在干活。”
“活都干砸了,毁了一条尚好的五花肉,那都是张婶儿精挑细选的,还差点毁了一个锅。”
卫澜瞧着他,不太痛快,“坏了我会买新的赔给你,这么小气。”
小气,这个词让他变了脸。他有些笑意,卫澜懒得理他。
“我小气还是你小气?”
“我怎么了?”
她站起来,肖烈脚步一挪,堵住她的去路。
“你说你怎么了?”
他的一双眼,泛着波光一样。她想起天上的星星,想起山间的小溪,想起那个在外露营的晚上。
这样,走神了。
“吃醋了?”
卫澜被他噎地胸口发酸,立刻睁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吃谁的醋啊?”
她无语极了,肖烈还是看着她,用那双眼睛,盯得她无处遁形。
“你走开,我要去做饭。”
卫澜没跑了,被他捏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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