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金推]》第90章


放下水果花篮,他们在门口和白维奇再寒暄几句,便觉空洞。
其实有时安慰的话,也会成为利刺,戳破人始终不想承认的事实。
倪蔷和秘书处的经理把意思表达得差不多了,准备打道回府,和白维奇道别。
白维奇应下,却在他们要走时,突然叫住倪蔷。
“倪蔷,你留一下——”
倪蔷一顿,脚步停下来,她回过身去。
“白总……”
白维奇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扬唇,忽而笑了:“新发型,很好看。”
倪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边的发,垂眸道:“会清爽些。”
“嗯。”他又说一遍,“很好看……”
倪蔷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看他。
这时,白维奇上前一步,她一惊,继而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倪蔷才发现,他的眉梢全是沧桑。
白维奇缓缓开口对她说:“倪蔷……我终于体会到和亲人生死相隔的感觉了……我父亲他,走得很孤单……”
☆、第七十八章 吵架
倪蔷讨厌医院这些浓重的药水味;像漂洗衣服时用的漂白剂。她更庆幸那时白硕被送到医院时恰是凌晨,她还在睡梦中;全然不知身边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却也伤心——
一个人在桌前,一个人倒下;一个人慢慢停止呼吸;一个人被推进冰冷的箱子中,多可怜。太可怜。
白维奇背靠在墙上;手指在兜里摸索,揉皱了衣兜的结果是掏出了一盒软盒烟,倪蔷忍住,没提醒他这里不能抽烟,这是他母亲生病躺着的地方;看他手指微微颤地将烟放在嘴边;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
他放弃;显得有些无力。
倪蔷不忍;接过他的打火机凑到他跟前;他偏了偏头说:“算了。”
烟被抽掉,在他纤长的手指间被揉成碎末。
倪蔷默然握住那只铁皮打火机,手臂垂下来,轻轻说:“董事长没事就好。”
这样的话太多人对他说了,显得很没新意,白维奇听了倒是略感欣慰地笑笑说:“你说的对,没事就好。”
倪蔷在权衡,她究竟能和他说多少话,最后,她说:“白总,你知道,做父母的时间总是比做儿女的要过得快,但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陪你母亲。”
白维奇顿了顿,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说:“走吧,到楼下陪我喝杯咖啡。”
医院的咖啡贩卖机只有劣质的速溶咖啡,倪蔷捧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坐在白维奇身边,“呐,你的。”
白维奇接过去,呼了一口气,喝上一口。
倪蔷看到他喉结滚动,想象着那股热流穿过肠胃,到达身体里。
她想,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治愈。最起码能在寒冷的冬天,暖着他的胃。
她知道他在难过,也在悔恨。
为什么会有死刑的存在,大概是因为人类总想用死亡来给一段恩怨情仇来个终结,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种终结,一种消亡的终结。
楼前的枯影是冬日留下的礼物,干涩,腐朽,难怪倪蔷一直不喜欢冬天,即便她出生在寒冬。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伴白维奇喝了两杯咖啡后,白维奇脸色已有好转。
而此时也已至深夜,倪蔷准备告辞,白维奇说:“我送你。”
倪蔷拦下他,“别了,你还是好好陪你妈妈,或者,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白维奇的手机响起来,所以他没来得及发愣。
接电话。几句话之后,他挂断电话对倪蔷说:“我妈醒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倪蔷想了想,说:“好。”
重新上楼,病房门紧闭,助理等在外面,见到他们,直接道:“白总,绛先生在里面。”
白维奇眉头微皱:“他什么时候来的?”
助理道:“就是刚刚,我才打了电话,他就走来了,正好董事长醒着,就让他先进去了。”
倪蔷站在白维奇身后,不知进退。
绛先生,她认识的人里面还有几个绛先生?
病房内,一个黑色身影坐在病床前,背对着门。
池夏躺在病床上,双眸无神,半垂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护士说:“白夫人现在精神还不错。”
倪蔷不信。
她始终站在白维奇身后,剑匀惶缴簦牖赝房戳艘谎郏凵竦铀巧砩匣?br /> 倪蔷不动声色,默然看着池夏拍了拍绛仍然的手臂,浅浅地笑。
池夏无法开口,倪蔷猜不出她要说什么。
绛仍然却知道。
他自如地应说:“好,我会跟家里人说,你就好好养好身体,身体最重要,是吧?”
池夏闭了闭眼睛,微微点头。
绛仍然又说了几句逗池夏开怀的话,然后道别:“舅妈,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池夏眼神瞥到倪蔷,绛仍然站起来时,也看向她,淡淡说:“你也在。”
倪蔷低着头,没看他:“嗯。”
白维奇带她到池夏面前,轻轻说:“妈,倪经理来看你了。”
池夏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次倪蔷猜出来了,池夏大概是说:“倪经理,你来啦。”
她没有太多探望病人的经验,不知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好。
身后,绛仍然的气息还在,他似乎就是为了等她。
倪蔷刻意忽略他的存在,坐下来,和池夏说话,白维奇和绛仍然都是无语。最尴尬莫过于此。
末了,还是绛仍然先走了一步。
他走后,倪蔷跟着和白维奇告辞,走出门外,白维奇又要坚持送她。
倪蔷回:“真的不用。”
白维奇沉声说:“他一定在等你。”
倪蔷哭笑不得,她说:“谁没个喜欢纠缠的前男友,我自己能解决。”
最后,白维奇目送她离开。
白维奇猜得很准,绛仍然果然在等着她。
在无叶的老树下,树影婆娑,将他的面容分割,却还是那样俊俏。
倪蔷朝医院大门去,他拐回去,去开车。
这间医院有点大,从住院部出发,倪蔷快步走了五分钟,竟还没看到大门。
身后的引擎声渐近,如跟在身后的一头巨兽,直直地向她扑来。
她还是慌了。
车拦住她的前路,绛仍然从车上下来,也阻了她的脚步。
风吹得倪蔷瑟瑟发抖,她的心里带着躁动不安。
绛仍然走过来,说,“上车。”
倪蔷惊讶于他语气中的命令。
他竟然命令她?他凭什么命令她!
她立在原地,准备竖起浑身的刺。
绛仍然又进一步说:“上车。”
倪蔷冷哼一声,感叹道:“绛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这样做的理由,你是不甘心么?”
他倒是坦然,说:“我也不知道。”
轻轻巧巧五个字,白雾从他的薄唇间漾出,顺利把倪蔷的火苗彻底点燃。
她气道:“你这样纠缠会有结果么,绛仍然?你要记住,是你把我推开,不是我离开你!所以你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绛仍然看她发火,有些无奈,他道:“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我就是想见你,就是想见你而已。也许……也许真的是不甘心,但也无所谓,我就是想来见你。”
倪蔷看着他:“无耻!你竟然能把自己自私的想法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绛仍然笑, 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囔囔的,透着男人特有极具磁性的味道。
倪蔷更觉得他是个混蛋。
结果他却突然说:“倪蔷,我好些年没跟一个女人这么吵架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倪蔷的头发,笑容款款道:“这个发型倒是适合你,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长发。”
倪蔷恶狠狠道:“谢谢!不过很可惜,头发剪掉也接不回去了!”
绛仍然道:“没关系,只要不是为了别人剪的就好。”
倪蔷冷笑一声:“抱歉,又要说可惜了!头发确实是为了别人剪的,为了忘掉你,遇到更好的人才剪的!”
绛仍然一怔,收了笑,声音有些沉:“好,先上车吧。”
倪蔷不肯,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扬臂,动作流畅地套住倪蔷发红的耳朵,顺势一带,把倪蔷带进他的怀里——
他握住围巾的两端,沉声说:“要么你自己上去,要么我抱你上去。”
倪蔷瞪圆了眼睛。
“别瞪我,也别以为我做不到。把一个女人抱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他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扑过来。
倪蔷想,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坐到车上,不用绛仍然开暖气,里面便已气氛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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