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旖旎》第119章


沈京墨当然没忘。
他也不是觉得他聒噪,但就是,有点儿心烦。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是嫉妒吧?
嫉妒?
他下意识地回头,小家伙那张白软软的小脸就趴在车玻璃上,黢黑的眼直瞧着他。
见他回头,还欣喜地朝他扬手。
作着口型喊:叔叔。
脑门儿上一个挺大挺显眼的包。
沈京墨眸光动了动。
脚步在原地也顿了顿,然后又鬼使神差地转身,走回去。
星熠笑容更浓,小手贴着车玻璃,脸也贴上来,都变了形。
那个包看起来更大了。
他终是抬脚过去,打开车门,将他抱了出来。
星熠又是惊呼:“喔——好高哦!”
他还是不自觉地牵了下唇角,接过助理手里的伞,让他打着,抱着他往医院的方向走。
想带他去医院看看头上那个包严不严重。
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叔叔。”
快到医院门口,星熠伏在他肩膀上,突然也不惊呼了,拉住了他的西装领,不安分地挣扎了几下。
沈京墨脚步没停,一直向里走。
“叔叔。”
小家伙拽了拽他衣领,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你看——”
他引着他转身。
远处,两道人影,也正从不远的停车坪过来。
“妈妈——爸爸!!”
星熠大声地喊。
沈京墨回神,觉得这声音,震耳欲聋,刺耳至极。
嫉妒?
他这一刻能确定。
是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大家晚安~~~
明天(今天)也尝试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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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明昧
“妈妈——”
星熠又喊; 声音清澈利落。他还欢快地朝不远处的陈旖旎与贺寒声热烈地招着小手。
沈京墨遥望他们过来; 抱着星熠的臂弯; 都微微绷得僵直。
她穿一身墨红色长大衣; 有种与清冷雪色不相配的明艳妖冶; 衬得肤色也愈发白皙。
这样明艳的颜色与她极为相衬,让他不由地想起她曾那副总是旗袍傍身,玲珑妩媚的模样。
她好像; 很久都不穿旗袍了。
与他对视一眼,她眉目却透着冷。
彻骨的冷。
表情也是十分的警惕与戒备; 与贺寒声加快了步伐,朝他走过来。
贺寒声今晚叫了七八好友,在家中办万圣节party。下午他和陈旖旎从公司出来; 想顺路来附近的医院给星熠买点儿感冒药,一会儿准备从托管中心直接接小朋友过去。
算算时间这会儿托管中心还没放学,还没来得及去接,刚听了那么清脆的一声“爸爸妈妈”,还以为是幻觉。
遥遥一望; 那一大一小两人,就立在医院门前飘飘扬扬的雪色中。
星熠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
是沈京墨。
沈京墨撑一把黑伞; 穿一身格调优雅的枪灰色西装。工整的伞沿遮住他眉目; 眼底神色并看不清。
小朋友的五官没长开,单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就像极了他的妈妈,眉目轮廓也更像妈妈多一些。
不过细细观察,能看出他与星熠的唇鼻轮廓还是十分相像的。
瞳色也很像。
贺寒声不动声色地敛眉; 与陈旖旎一路过去。
“叔叔,叔叔——”
星熠也开始在沈京墨的怀中不安分地挣扎,好像是有点儿着急了,搡他绷得有些僵硬的臂弯,激动得气喘吁吁的,“叔叔,我、我妈妈来了,还、还有我爸爸——你快放我下来,快啊。”
沈京墨从刚才开始就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爸爸妈妈都过来了,他好像是应该识相点儿,放下他直接走开的,给自己留点余地。
可双脚却如同被钉在了雪地里一般。
直望着陈旖旎与贺寒声走过来。
他眸色渐深。
星熠挣扎了一阵,陈旖旎与贺寒声就过来了。星熠是个人来疯,一见贺寒声就咋呼,伸开手臂要抱抱他。
贺寒声先一步走过来,从沈京墨怀中抱走了星熠,边轻笑着对沈京墨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星熠被他抱在怀里咯咯直笑,开心得不得了。
贺寒声注意到他脑门儿上那个大包,“星熠脑袋上怎么啦?”
陈旖旎也注意到星熠头上的那个包,一股火气就在心窝中流窜。她让贺寒声先带星熠进去看看医生。
自己在沈京墨面前站定了。
伞沿下露出一双深沉的眉眼,他微微抬起了下颌,眉心轻拢着。
望着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打着伞,阻隔开头顶越下越大的雪。
她站在伞外的雪幕中,也被他的伞阻隔而开。
“你们在哪碰见的?”陈旖旎淡淡地出声,语气不像是冰冷的声讨,更像是责问。
上次在昏暗参半的走廊没看清他。如今穿透雪色,穿过六年的时光,终于能将他打量得清楚。
男人依然是惯常倦冷的容色,高挺鼻梁,薄唇,金丝边半框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瞳仁黢黑,双眼皮单薄,弧度狭长。
都与星熠很像。
他望着她,轻抬起下颌,眉眼矜冷,眼神也是从前那般倨傲而冰冷的。却又带着几分黯然。
背身于雪色,轮廓略显萧索。
他默了须臾,不知是否是给她时间将他看得清楚了,这才动了动唇,却答非所问,嗓音喑哑地反问她: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有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坠得她生理性地颤了下眼睫,眼睛却还是尽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而后深深提了口气,极为克制,又极为歇斯底里地问他:
“我问你在哪碰见的他——”
话音一落,彼此都是怔然。
他脸上相继浮现出不解、愕然、受伤,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都纠作了他唇边缓缓扬起的一抹苦笑。
“你是觉得,我非要对你儿子做什么吗?”
他偏开头,低笑起来。似乎在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难过——难过她总是这么一副认为他别有所图的语气。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难道不是吗?”
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笑。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问清楚也没有意义了,好像是她非要在他面前,像以前那样非要跟他抵死纠缠,非要得到个结果一样。
她不需要了。
再开口,她淡嘲着笑了笑:“而且,我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的婚,跟谁结的婚,都跟你没关系。”
他唇边笑意似有若无,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她的语气又恢复了冰冷,却也依然在笑,笑意却不杂丝毫温度,“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
他只是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又轻声地问:
“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
她被他这幅莫名其妙的语气弄得有些恼了,懒得再跟他多说,转身就要走。
如预料之中,又被他拉了回去。
“贺寒声没有结婚,所以你也没结婚,对吗。”
他在她身后低声地问。声音很冷静,透着些许哑意。
她不耐烦了,“沈京墨——”
“孩子是谁的。”
“……”
“是他的吗?”
她终于忍无可忍,要回身的一瞬间,就被他顺势拉着小臂过去,直接拽到了他的伞下。
被他环于身前。
头顶的伞阻隔开篼头而下的鹅毛大雪,如一个狭小的空间,和他的怀抱一起,将她与他促狭地抱拥住。
“我问你,是不是他的?”
他冷冷地低眸,看着她一字一顿问。
她向后退开一步,没躲开,又被他揽腰拉了回去。
一抬头,就撞上他冰冷的视线。
“我在问你。”
“是又怎么样,”她轻轻抬起下颌,直视他,在他表情刚出现一瞬的变化时,她又盈盈地笑开了,“不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反正,也不会是你的。
他猜,如果她将这话说完,最确切、最完整的表述,应该是这样的。
可她从以前就喜欢这么遮掩迂回,如此刻意地留了白,就是要他想起六年前留给他的那个小巧的药盒。
像是一个绵软的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我跟你恩仇已泯,片甲不留。
“既然是他的,”他看着她,淡淡笑起来,“那你把孩子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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