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第80章

程素素和韩敬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　大部分的菜肴都是就着小孩子口味。
一顿晚餐，宾主尽欢，尤其是程素素；　那张向来带着点忧愁的脸，第一次由衷地开心，看着小飞船的眼神；　好像都快融化了一般。
而她身旁的韩敬；　嘴角也一直微微弯起，显然是因她的开心而心情愉悦。
在程素素所说的故事里；　韩敬的角色一笔带过。然而北雨知道；　在沈远航和程素素悲剧的结局中；　这个从容稳重的男人；　是她最后的救赎。如果不是这个男人；　恐怕程素素无法从沈远航离世带来的打击中恢复。
人活在世上，总归要向前看的，也才能不辜负另一颗真心。
小飞船今日也十分开心；　在隔壁虽然努力维持他的高冷萌娃人设，但回到家后，就开始聒噪不休，拉着北雨和沈洛说个不停，说在游乐场玩了什么，哪个项目最好玩诸如此类。
虽然他没有提妈妈二字，但这些话语中都有程素素身影存在。
太兴奋的结果就是，到了十点多他才上床睡着。
北雨和沈洛总算松了口气。
冬天的夜晚，最美妙的地方自然是被窝当中。
北雨先洗完澡，躺在床上刚刚吹干头发，沈洛也已经从浴室出来，她拍拍床边的位置，示意他上来。
待他刚刚坐在她身边，她就凑上前亲了他一下：“这些日子因为小飞船的事，我们好久没有……”
她话未说完，沈洛便点头打断她：“是好久没做过了。”
说着伸手探进她睡衣内，却被一巴掌拍开：“我是说咱们好久没怎么聊过天了。”
沈洛好整以暇坐好：“聊天？是诗词歌赋还是人生哲学？”
北雨笑：“谁给你聊这个！”
沈洛斜眼看她：“那你要聊什么？只要不是娱乐八卦，我都奉陪。”
北雨佯装随意道：“今天素素姐跟我说了她和小飞船爸爸的事。”
“哦。”沈洛从床头滑下来半躺着，似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北雨道：“他说小飞船爸爸是因为实验出意外身亡的。”
“嗯。”沈洛闭上眼睛，淡淡应道。
他皮肤白皙，睫毛黑长，在灯光下，整张脸如玉石般光洁美好。
北雨戳了戳他：“我听说你们之前回来是想做民营航天，那就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对不对？”
沈洛默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只是曾经想做的事，现在再看回去，很可笑。”
北雨想了想：“意外事件在科研领域时有发生，不能因为沈远航的意外，就把整件事否定。”
沈洛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不是因为阿航，是因为我认清了自己。”他顿了顿，“我只是个别人口中的nerd，除了能在设备完美的实验室做点中规中矩的实验，根本就没其他长处，这件事确实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北雨笑道：“谁说你没其他长处，你聪明又长得帅，会摄影会做饭，堪称完美，这样的nerd，给我再来十打。”
沈洛转头看她：“十打？”
北雨赶紧笑着摇头：“我想要十打也没用，因为我的洛神是世界独一无二的。”说完，被子下的手开始作乱，“而且这里也是长处。”
沈洛将她的手捉住，翻身压住她，轻笑：“这个我倒是承认。”
冬日寒冷的夜晚，窗外寒风大作，屋内却一室春色。
两个人闹了一阵，停下来时，都是薄汗满身，气喘吁吁。
沈洛将北雨搂在臂弯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
两个人享受了半响这静谧的安宁，沈洛先开口说话：“你真得觉得我有那么好？”
北雨睁开眼笑盈盈看向他：“无与伦比。”
沈洛道：“不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异类怪咖？”
北雨挑眉：“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我就喜欢你的与众不同。”她趴在他肩头，“不管别人怎么看，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沈洛看了看她，伸手将台灯关掉：“睡吧。”
两人相拥而眠，各有所思。
自从游乐场之后，小飞船和程素素逐渐亲近。
开始是接受她送的小点心，然后是三天两头就在她家里吃饭，到了周末，还让她单独带他玩儿。
直到十二月末的一天，程素素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巷子口等他放学。小飞船没见着人影，松开手就跑到程素素家门口。
敲门后来开门的是韩敬，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家伙，柔声道：“小飞船，你妈妈生了病，所以没去接你放学。”
“妈妈生病了？很严重吗？”小飞船面露担忧。
韩敬摇头：“不是很严重，睡着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小飞船背着书包往屋内钻：“我要去看看妈妈！”
他在韩敬面前从来没叫过程素素的妈妈，不知何时已经说得自然而然。
韩敬领着他上二楼的卧室。
程素素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到小飞船进来，艰难地想爬起来，但是还未坐起，小飞船已经跑过去拉住她：“妈妈，你病了别乱动。”
程素素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飞船，你刚刚说什么？”
小飞船道：“我让你躺好不要起来。”
程素素道：“你叫我什么？”
“妈妈啊！”小飞船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叫你什么？”
程素素喜极而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宝贝，妈妈太高兴了。”
小飞船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将她拉下躺好：“妈妈，你病了要好好休息。”又问，“你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要多喝热水知道吗？”
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
但程素素却觉得心里头都要融化了，温柔看着他，眼中雾气沉沉。
韩敬靠在门口，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母子连心，总有一天，那几年的隔阂，会被余后的岁月填平。
转眼到了年末，小飞船放了寒假没两天。程素素忽然接到父亲重病的消息。
她老家在沪城，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因为继母的关系，父女关系疏淡。这也是为何她和沈远航在一起后，只想安安稳稳在国外生活的缘故。
但她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父亲念叨着她和未曾蒙面的外孙，到底让她于心不忍，便想着带小飞船回沪城侍疾。
本以为小飞船不愿意离开沈洛，只试探着商量。哪知沈洛问小飞船，小飞船考虑了两天就答应了。
因为要去的时间很长，一直道过年后才回来。
临出发前，沈洛帮着小飞船收拾行李，北雨和程素素就在一旁看着。
父子俩从未长时间分开，收拾行李的时候，小飞船一直赖在沈洛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爸爸，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你想我了，就和我视频。”
“好。”
“一天最少三次。”
“没问题。”
“你要看着姐姐点，我前几天还看到那个邵叔叔去对面找姐姐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漂亮老婆，可千万别被人抢走了。”
沈洛愣了下：“你看到邵叔叔去对面了？”
“是的。”
沈洛转头朝门边的北雨看了眼，被看的人默默翻了白眼睛，然后拉着程素素下楼，留下父子俩话别。
“你看到邵叔叔做了什么吗？”
小飞船摇头：“没看到，好像姐姐站在门口和他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
沈洛满意地点头。
下楼后，程素素环顾了下井井有条的房子，叹道：“他们三个是室友，阿航性格最活跃，知远是个典型的老实书呆，只有沈洛看起来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我一度觉得他是个没人情味的机器，如今看到他把小飞船带得这么好，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内心很善良柔软的男人。”
北雨笑：“他确实外表具有欺骗性。”
程素素难得戏谑：“但是你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北雨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就迷恋他那种酷得要死的样子。哪知在一起了才发现，咦？好像哪里不对！”
程素素道：“也就是你这种洒脱随意的性子，才和他能走到一起。”
北雨十分恬不知耻地点头：“我还真没想到我和他能在一起，而且还这么和谐。”
程素素看了看她，叹了一声：“我当年也没想到会和阿航在一起，他一个比我小三岁的男孩，整日抱着我看不懂的书籍，沉迷实验室，性格简单单纯，不谙世事。这种人哪里适合谈恋爱结婚！可在一起了，才知道一切都不是问题。”
北雨道：“人就是要简单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