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负人心》第19章

上一次见到楚涵的时候，是在苏城十岁那年，当时的楚涵，约莫也就是才四五岁的年纪，苏家老太太指着楚涵的鼻子叫骂得格外欢畅，楚涵一声也不吭。
那时候他过分冷静，简直就不像是那个年龄的孩子。
苏城揉了揉眉心，起身朝着那边露台的方向走过去，他终归是想要和楚涵说上句话的，就算还没有打好腹稿，他还是想要去看看他。
可是才走到一半，就在舞池中间被拦截了。
许倩端着一杯红酒巧笑盼兮，突然的就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家带孩子……”
后面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话，他能够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摇摇头，顺手就拉起他的手，“跳舞吗？”
他紧蹙着眉，不动声色地扭动着手腕，以示自己的挣扎，毕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还做不到直接甩开她的手。
可是她固执地不肯放手，好一会儿，她瞪着他，“那不跳舞，陪我喝杯酒总可以吧？”
他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两个人在舞池中间对峙这么长时间，四下也难免有些好奇的目光在打量，他看见她的眼神变得可怜楚楚：“只是喝杯酒也不行吗？”
他无奈地说：“那走吧。”
她欢欣地转身拽着他走，背过去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不远处的角落里面，楚涵看见从舞池中间走出来的两个人，嘴角弯起来。
两个人在露台，有初夏的夜风轻轻掠过，许倩拿过来两杯红酒，递给苏城一杯，然后有些惆怅地站在那里，倚着栏杆看远处安南城的夜景，微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理了一把，说：“我去了几年，回来之后，感觉什么都变了。”
苏城端着红酒，晃了晃杯子，开始觉得这舞会是真的无聊，他的视线还在四下搜寻楚涵的踪迹。
许倩似乎也不在意，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我觉得我就好像那个童话故事里面的人，好像自己只离开了一天，而这里已经过了好多年，每个人都面目全非，我曾经拥有的东西，都找不回来了……”
苏城的思绪算是被扯回来一点，他有些徒劳地想，这个时候该怎么去安慰，但是他最终只是说：“人总会变。”
她转过身来看他，而他明明白白地看见，她眼底噙着泪水，她像小孩子一样，固执而任性地说：“可我想要找回来。”
苏城想，她也变了，以前她多么强势啊，而现在这一刻，她却显得这么脆弱，脆弱到，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说出什么话语来伤害她了。
他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喝酒吧。”
她的眉梢稍微弯起来，泪水就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了。
“嗯，喝酒吧，让我忘记……”
晚风里面带着一些泥土的腥气，这是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苏城一饮而尽那杯酒，有一瞬的眩晕，他迷迷糊糊地想，最好，今晚不要下雨吧……
不然，开车回去的路不那么好走。
风雨欲来
早晨七八点钟的阳光，穿过天鹅绒的淡紫色窗帘，淡淡的光晕洒落在king　size的大床上面，苏城睁开双眼，额头很疼，他翻了个身，眼神有些迷茫地落在不远处的窗口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
他算是发现问题了。
那不是落地窗，也就是说，这不是他家，他揉着眉心费劲地坐起身来，被子滑落下来，光裸着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面，肌理分明，一只手突然抓上他的手腕。
他着实地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居然是徐倩躺在一边，她还拉着他的手腕，问他：“醒来了？”
他警惕地抽回自己的手，看到徐倩暴露在被子外面的肩头光裸着，他有些回不过神来，迟疑着说：“你……我……”
许倩那眼神分明受伤了一般哀怨，只是失落地瞥了他一眼，翻个身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昨晚不过是喝多了，你没必要这么在意，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一样。”
他扶了一下额头，头痛欲裂地回想头天晚上的情形。
他记得他只喝了那一辈红酒而已，喝多了？不可能，他对自己的酒量有自信，可是后来的事情也的确是含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再何地睡过去的，哪怕现在他在这里，他依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哪里？”
他困惑地发问。
“容家的客房。”
他闭了一下双眼又睁开来，容家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在这个是非之地发生了这么一件似是而非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能不多想，当然，最诡异的是，他完全没有昨晚的一丁点印象……
他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穿衣服，许倩没有再说话，静静躺在床上摆弄自己的手机，苏城衣服穿到了一半，房间的门锁咔嚓一声，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彼时苏城的上身依然是光裸着的，许倩半露香肩缩在被子里面，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来的人。
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大堆的记者蜂拥而入，苏城的衬衣才套了一边的袖子，那停顿的动作难免尴尬，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来，好不热闹。
苏城伸手挡了一下眼睛，余光里面，许倩已经完全缩到被子里面去了。
还不待他问什么，这帮人又立马鱼贯而出了，他皱起眉头穿好了衣服，心里算是有了点儿方向——
这些人不像是记者，八成都是狗仔队的，而他和许倩并不是是什么娱乐明星，一般不会有狗仔队跟着，那些人总共带了有七八个单反，想必也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防他会拿走相机，这一切计划如此周密，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
在商场里面，从来都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这一点他早就已经习惯，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刻意制造他和许倩的绯闻，能够给谁带来利益。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关上门，对许倩说：“你先穿好衣服吧，我有话想问你。”
她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你先走，不然万一外面有人……”
“刚才那情况都被拍下来了，还担心外面有人？”
她咬咬嘴唇，突然红了眼眶。
“苏城你……你已经结婚了不在意哪些流言蜚语，我还没结婚呢！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我还哪里有脸留在这安南城！”
她翻身坐起来，有些气愤。
结了婚，是啊，正因为结了婚，他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新文走漏出去对我的影响？我和锦涵现在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个时候有这种新闻出现？可是现在抱怨这些有用吗？我们两个都是受害人，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这件事一定不是偶然的，我的酒量本来就没有那么差，容氏的地盘也没有理由任由一堆狗仔队进出，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你不如想想，谁有可能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许倩面色惨白地低下了头去，“我以后可怎么办……”
“你要继续赖在床上吗，”他问：“还是跟我一起想办法查出是谁做的，只要知道了对方的目的，我们就有可能在新闻发布出去之前阻止的。”
许倩伸手轻轻揉了一下眼睛，说：“你先出去吧，我穿衣服。”
他点点头，沉默着，走出去，背靠在墙壁上，食指重重地揉了一下眉心，他想不出是谁会做这样的事，他焦虑得无以复加，如果锦涵知道了这一切……
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最糟糕的是，就算锦涵不知道，他也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管是因为喝酒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确是和许倩在同一张床上共度一夜，这样的事实让他难堪而又不能否认——
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轨了！
“苏艳妮，我想过了，你帮我争取过来的这个Stylish的合同吧，我肯定是要签的，可是那个时间……”
和苏艳妮一起赶往片场的路上，锦涵弱弱地发话。
苏艳妮正在对着镜子补唇彩，腾出个空儿瞥了她一眼，“时间怎么了？”
锦涵纠结地问：“能不能推迟？”
然后又补充，“你看，反正是三年的合约，我迟上几个月签约，也不影响的是不是？”
苏艳妮瞅了一眼缩在锦涵怀里睡觉的绵绵，说：“你是不是放不下孩子？”
锦涵点点头。
“你傻的吗？你想想，模特儿本来就已经是吃青春饭的了，你又生过孩子，现在Stylish有这么好的项目，人家又看得上你，你还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