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久负人心》第23章

手机屏幕上的字很小，密密麻麻，那张照片上面依稀是锦涵，和那个人。
脑海里面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恍惚间，余光里车前方有一掠而过的影子，他脚下踩刹车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急刹声音刺痛了耳膜。
车子停下来，他的身体惯性地往前冲了一下，所幸并无大碍，不远处违规过马路的小孩子跑远，他有惊无险地长出了一口气，车子再次驶动，他干脆找了个可以停靠的出租车停靠点，低下头仔细看手机上那则新闻。
他突然发觉也许放锦涵在外面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几十分钟过后，他到了目的地，他想，约在这个咖啡厅，也一样不是个好主意。
才到门口，那么巧，遇到许倩，看样子是打算走了，许倩对着他眼神复杂地叹气：“你看新闻了吗？”
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搞清楚，他不想说什么，可是许倩似乎就很肯定，一脸同情地说：“不要委屈了自己呀。”
然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这一幕，当然也被隔着玻璃窗抱着果珍发愣的锦涵看了个真切。
于是，这对话就注定没办法和谐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旧情人见面，没有好好叙旧？”
“你跟楚涵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们，你们不方便？我可以走的。”
“离楚涵远一点，那家伙跟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
这听起来不像是对话，两个人都在自说自话，语气生硬，两个人都在生气，然而咖啡厅毕竟是公众场合，两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这样对峙几个回合下来，锦涵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苏城跟在她身后，走出门眼看她就要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锦涵被拽住了，回过头，深呼吸，然后说：“放开我。”
“跟我上车。”
“我说放开我，你听不懂吗？”
苏城的脸色更冷了，“你要我拽你上车吗？看新闻上说，那天楚涵就是这样拽着你，上了他的车的。”
“那是有原因的好吗？”锦涵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弄脏了我的衣服，说要赔给我，所以才……”
“你缺衣服吗？需要的话，我可以买给你，就因为对方弄脏了你的衣服就上对方的车，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那是因为他……”锦涵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改变了主意，“对，没错，我就是上了他的车，那又怎么样？难道许倩就没有坐过你的车？我刚刚才听说，许倩好像还经常去老宅子看你妈是吧？这么看来她还真符合你妈对儿媳妇的要求，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我……很不喜欢你这样无理取闹，安锦涵。”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别惹楚涵，你惹不起他的。”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我已经惹了，如果我高兴，我还能继续惹下去，你在管我之前，不如先管好你自己。苏城，我不管你是什么总裁什么大人物，我安锦涵是个不会将就的人，这么久了，你那堆绯闻还没有处理完，我觉得真的有必要想一想，我们还有没有可能一起走下去了，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争吵就是争吵，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就像你妈说的，我高攀不起，我退还不行吗？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冷静？”苏城冷笑了一下，“再冷静冷静，我看你都该到楚涵怀里去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那些话语尖酸刻薄，锦涵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城，摇了摇头，“你也需要冷静一下。”
“跟我回家。”
他强硬地说。
“我不要。”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
他抓紧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停车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说：“上车，然后我们去苏艳妮那里把绵绵接过来，我们回家。”
“你……”
她不断地扭着手腕，使劲地挣扎着，然而他不为所动，他已经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这街上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想，或许带她回家，告诉她关于楚涵的一切，她就会理解，她纤弱无骨的手腕不断地转动着，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她是铁了心不愿意跟着他回去。
两个人对峙着，他也是真的用了力气，拽着她，往停车场走。
她固执地不肯走，还用力往后退着，手背被他捏得已经发红了，还是没有停止挣扎，在他掌心一层细密的汗水里面，她赶到自己的努力有了那么些成效——
一点一点地，她的手正在从他掌心脱离。
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这感觉让他有些恐慌，他依然没有表情，而他心底却是慌张的，他有一种预感，他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他回过身，试图用另一只手也去抓住他的手，可是在那之前，她就卯足了劲儿，抽出了自己的手，而且，因为用力过猛，她还向后退了好记步，然后因为惯性跌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她。
这个时候的安锦涵实在是太难看了。
她的头发散乱，眼角一滴泪流下来，她就坐在马路旁边，狼狈而难堪，谁能想到这是当年被人家誉为模特界一颗最有潜力的新星的安锦涵？
“安锦涵，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她听见他说。
“苏……”她话说一半，面色苍白地低下头去，下腹一阵剧烈的绞痛，她害怕了。
不远处的人声嘈杂，有人走过来了，苏城最后看了她一眼，“就这样闹吧，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成全你。”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锦涵的注意力已经无法再放到其他任何事上面了，她的肚子疼的厉害，她的额头在出汗，她用手支撑着地面，却站不起身来，她绝望而无助地看向苏城走的方向，她的气息有些薄弱，“苏城……”
那声音太小，她没有力气喊出来，视线里面苏城像是走在不真实的雨幕里面，朦胧，却决绝。
她很痛。
“苏城……救我……”
下半身一阵黏腻的感觉，她喘着气低下头，看到白裙子上面那鲜艳夺目的红，正在弥散开来。
女人的哭声很烦人
有一段时间的意识很模糊，眼前的一切像是在过电影一样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是那行云流水的一切又好像做梦一样……
是好心的路人路过，拨打了急救电话，而锦涵，这样迷迷糊糊地被搬上了担架，晃悠到医院。
……后来呢？
她睁开眼睛，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后来。
然而过分诡异的一件事，就是视线稍微动一下，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是楚涵。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但是她想，连梦里都见到这个人，这实在太奇怪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起了什么，翻身一下子要往起来做，可是下腹又是一阵剧烈的通，于是她的动作停顿在那里，一旁的楚涵赶紧起了身试图去扶她，还关切地问：“没事吧？手术才结束，你现在应该多休息一下，你还是躺下吧。”
手术？
什么手术？
她面色苍白地转过了头去看楚涵，这一刻两个人的距离及其近，她几乎要靠在他身上，她也顾不得，而是问：“什么手术？”
楚涵没有回答，轻扶着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按回床上去，“你先休息。”
“我问你什么手术？！”
她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
楚涵叹了口气，“你该知道，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你……”
他话说一半，看见锦涵泪水已经含在眼眶里面，看得出她在拼命克制，他觉得说下去太残忍了。
她拼命地咬着嘴唇，她想，这一定是个噩梦，她却不愿意这样死心，她躺下去，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眼泪忍下去，她又偏过头问楚涵，“你没说清楚，什么手术。”
楚涵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孩子，没有了。”
锦涵不知道楚涵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已经无心去问了，她一直在发呆，有一会儿肚子又疼起来，她抓紧了被子拼命地想那个还没成形的孩子，就这么混混沌沌地过了一天，到天色渐晚。
楚涵一直也没离开，看到她痛起来就叫医生，她觉得真嘲讽，这个时候苏城居然不在她身边。
然而何止是不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他那样闹腾，如果不是他和她起了争执，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局面？！
而他居然就这么撇下她走了，她的眼睛潮湿起来，她攥过被子一角抹抹眼泪，蜷缩起来的姿态像个胎儿一样，她太累了，甚至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