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动的心》第122章


等她把褚漾的脸从盥洗池里拉出来,她已经被呛得满脸通红,脸也因为埋在凉水里而变得僵硬冰冷。
褚漾用力咳了咳,神色恍惚:“怎么想不起来?”
她没有死心,又看上了旁边的墙壁,直接一股脑往墙上撞了过去。
好大一声声响,父母心疼的都快当场晕倒。
“漾漾!”褚国华用力抓着褚漾的肩膀以免她再干出些什么自残的事儿来:“你到底怎么了?”
褚漾额头上青了一大块,满脸都是水,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看上去狼狈又疯狂。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头,近乎崩溃般的大叫:“我怎么还是想不起来!”
在确认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时,褚漾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骤然颓倒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原本细嫩白皙的脚背冻得发紫发青,已经有些肿胀了。
姣好精致的脸上也不复往日的明媚活泼,透露着一股满满的死气和绝望。
褚妈妈蹲在地上,为她一点点挑开黏在脸上的头发。
褚漾双目通红,脸上的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盥洗池里的凉水。
她看着父母,忽然瘪嘴,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来。
女儿上一次大哭是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记得了。
或许是因为考试没考好,又或许是被姐姐抢走了什么心爱的娃娃的时候。
“我忘记师兄了,我把师兄给忘记了,”她边哭边说,“爸妈,我把他忘记了,他生我的气了,怎么办?”
而后她又用力撕扯着自己的长发,几乎要将整块头皮扯下来。
“你给我想起来啊!”
她越是逼迫自己想起来,就越是想不起来。
父母为避免她再做出这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举动来,只能把她关进了房间里,轮流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
这一夜,褚漾和父母都没有闭眼。
第二天,徐南烨派人送来了她的换洗衣物。
褚漾浑浑噩噩的在房间里待了两天,学校也没有去,什么话也不说。
褚国华把褚蔚叫了回来,褚蔚心里愧疚,二话不说就带着衣服搬回了家。
褚漾央求着姐姐带她回家看看。
“你带我回家看看,我想跟师兄道个歉,”褚漾咬唇,不住地重复着这几句,“我要跟他道歉。”
褚蔚不明所以:“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啊?”
褚漾只是哭着再次让姐姐带她回家,也不解释。
褚蔚再次违背了父母的吩咐,悄悄带她溜了出去,开车送她回了家。
这条路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时间从来没有这么难捱过。
褚漾颤着手按动密码打开了门。
她希望徐南烨还在。
房子里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有。
家具还是原来的摆放,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
褚漾鞋都来不及换,径直往卧室跑去。
她猛地打开了衣柜的门。
空的。
他经常穿的那几套西服都不见了,褚漾又来到洗手间。
他的牙刷,他的剃须刀,他的毛巾,这些私人用品都没有了。
她又去找了鞋柜。
那几双大同小异的皮鞋也不见了。
褚漾瘫倒在客厅地板上,真正觉得这个家彻底空了。
“从来哭着闹着要走的人,都不是真正会离开的人,真正要离开的那个人会挑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穿上一件大衣出门,如精灵般悄悄地溜进冬日的阳光里,再也没有回来。”
真正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
因为他不再需要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褚漾终于意识到她有多爱徐南烨。
不是情窦初开时浅尝的喜欢,也不是因为他温柔体贴的呵护回报式的爱意,更不是崇拜,不是仰慕,不是刹那间的心动。
而是随着时间,慢慢刻入心底里,渐渐深入骨髓的爱。
是朝夕相处,是细水长流中一点点加深她对他的爱,是每日的陪伴,从日出到夜幕降临的依赖和信任。
是向他敞开心扉,将自己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逐渐分享给他的点点滴滴。
而她到今天才懂。
第83章 林肯
褚漾哭得溃不成声,以至于她是怎么被褚蔚重新带回爸妈家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去西安的日子已经越来越接近,她才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爸妈一起收拾行李。
父母有些担心她的状况,连说不用她帮忙。
“我不至于连叠个衣服都不会叠,”褚漾淡淡说,“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比赛的。”
褚国华欲言又止,半天也没憋出几个字来。
“等我从西安回来了,你们就告诉我师兄去哪儿了吧,”褚漾埋头叠着衣服,也不抬头,“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我就去徐家问。”
她不是傻子,在家里坐了这么几天,再想不通也想通了。
师兄他没有成功。
他还是被赶到了别的地方。
或许他父亲还用什么威胁了他,让他宁愿自己悄无声息的走,也决意瞒她瞒到最后。
褚国华厉声:“不许去!我告诉你你哪儿都不许去!”
褚漾轻声说:“我喜欢师兄。”
褚国华和妻子都微微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叠到一半的衣服忽然被她紧紧抓在手中,像是在握住什么即将消失的东西,“他不告诉我,我不怪他,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安全感,我特别任性,还特别作,他每次说要惩罚我,说生我的气,但其实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褚漾说到这里又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睛却湿了。
“他没有骗婚,”褚漾用指尖拭去了眼角边快要掉落的眼珠子,“是我以为自己怀孕了,去找他要打胎费,他才跟我说结婚的,结果闹了半天发现是场误会,所以就这么将错就错了。”
褚国华睁大了眼,竟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最后也只是重重叹息了一声。
褚妈妈喃喃问道:“那南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是他骗婚……”
“也许是想断了我和他的后路吧。”
其实他大可把他们真正的结婚原因说出来,到昨天那样,他居然也仍旧坚称是自己骗婚。
这样她就是这场婚姻无辜的受害者,就算褚国华怪她,也不忍太苛责她,反而会跟着劝她不要再跟他在一起。
但凡她懦弱点,就会默认他的说辞,任父母将他误会成那样的人。
褚漾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他也太小看她了。
“告诉我吧,”褚漾又问,“师兄去了哪儿?”
褚国华缄口,不愿告诉她。
褚漾笑了笑:“赞干比亚?”
父母同时怔住,用惊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她。
“你们这些年不准我去国外,就是因为我当年在赞干比亚出过事,对吧?”
褚国华的语气有些哽咽:“你想起来了?”
褚漾忽然喃喃:“我怎么能忘记呢?”
“不管怎样,总之我不许你去,”褚国华不想再问下去,他宁愿褚漾永远也想不起来,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去伤害自己的。”
“我没有伤害自己,我是要去把自己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褚漾顿了顿,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眼神坚定,语气却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把我和师兄之间的回忆给找回来。”
“我曾在赞干比亚遇见过师兄。”
“那段回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凭什么只有他记得。”
“我也要记得,绝对不会再忘掉。”
她打包好了去西安的行李,告别父母,坐上了飞往西安的国内航班。
飞机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
褚国华送走了女儿,和妻子相顾无言。
最后又看向了身后戴着墨镜,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褚蔚。
“你跟你妹妹说了是不是?”
褚蔚咬唇,点了点头。
“你告诉她干什么?”褚国华已经数不清这几天他叹了多少气:“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褚蔚抿了抿唇,反问父亲:“当时我不在她身边,爸妈你们也不在,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她忘记的一定是不好的事呢?”
褚国华蹙眉,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的话。
“当我们问她时,她已经不记得了,漾漾并没有说是因为发生了不好的事才忘记,而是她受到重物打击才忘记的不是吗?也许那件事并不坏,”褚蔚想到了妹妹那样迫切的希望能想起当年的事,又轻轻笑了,“可能那对她而言是美好的回忆,所以才那么拼命的想要记起来。”
褚国华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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