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生活》第75章


“我看着你吃也成啊。” 吴庆东不死心。
宁俐停下脚步,面对他热切的眼神,想到他刚才躺在病床上的难受模样,于心不忍,还是说:“太晚了,实在吃不下了。” 
吴庆东观她神色,没再坚持,“那你回哪儿?”
“回旅馆。”
“我和你一道。”
宁俐注意到,他说的是一道,而不是送她,怕他又跟去旅馆搞幺蛾子,连忙说:“我们学校组织旅游,都是老师,你跟我回去算怎么回事。”
“那你们旅游能带家属吗?”
“不能,而且已经结束了。”宁俐说完又反应过来,“瞎说什么,什么家属。” 
吴庆东笑了一声,“那我送你回去。” 
两人叫了一辆出租车,可能是因为刚才一番折腾都有点累,两人一路无话,很快到达目的地。
宁俐在距离旅馆不远处叫司机停车,掏出钱包付车钱,被吴庆东拦下,她没纠结,对他道声再见就下了车,她慢慢向旅馆走去,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吴庆东也下来了。
只见他拎着那袋药站在路肩上,一直看着她。一会儿出租车开走了,宁俐转身继续走向旅馆,走出几步又回头,吴庆东也正回过头来,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路灯昏暗,根本看不清对方神情,宁俐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她转过身慢慢走向吴庆东,吴庆东也转过身,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走吧,那边有家咖啡馆。”宁俐指指不远处。
“好。”吴庆东去牵她的手,宁俐不自觉躲了一下,还是被他固执地牵住。
两人来到咖啡馆,地方比较大,人不多,仅有的几个顾客都散落坐在角落里,他们也找了一个角落坐定,桌子旁边是大幅落地玻璃窗,街面上的灯光照进来,与店里的灯光交相辉映,带来一丝浪漫气息,店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又令人催生别样情绪。
吴庆东给宁俐点了清咖和牛奶,自己要了一杯白水,然后两人就这么安静坐着,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吴庆东先说话,他随意问:“下午那会儿秦震和你说什么?”
宁俐看他一眼,“没什么。”
“你早就认出来了吧,他其实是……”
“嗯。”
吴庆东只得放弃这个话题。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宁俐往杯里加了点牛奶,低头搅拌咖啡。
吴庆东看着她的动作,又去看她的脸,女人的脸颊在灯光下更白净了,又在灯光变换中显得晦暗不明。
“说说吧,为什么一定要离开A市?”
“……我的信你没看?”
“看了,你单方面说分手就分手?我还没同意呢。”
宁俐不吭声。
“还嫌我不够累?我那么忙,你就不能乖点,让我省点心?”虽然是埋怨的话,吴庆东的语气却很轻松。
宁俐手里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搅拌咖啡。
“别人都怕异地,你倒好,人为制造异地,别人都是想方设法争取,你倒好,往外推。” 
“别人?你还有别人?是谁?”宁俐抬起头,难道还不止一个乔励颖?
吴庆东愣了一下,“没谁。”又低笑两声,“这醋劲儿……”
宁俐脸上挂不住,喝了一口咖啡,拿起一旁的餐单,装作在看,其实根本不知道在看什么。
吴庆东一探身拿过她手里的餐单,“你老实告诉我,那天晚上算什么?”
宁俐一愣,不知为何,想起何瑞珍的话,“……练手。”
“练……”吴庆东把餐单扔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看她,“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啊,有时候我真想扒开来看看。”
“我想什么要你管。”
吴庆东顿了一下,“你的心还真是捂不热,说走就走,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我很忙,你要我天天哄着你啊?”
“你工作太忙,我们聚少离多,维持不了多久,早分开早好。”宁俐看着他。
“怎么这么悲观?谈恋爱还带未雨绸缪的?第一步还没走好,就想第二步、第三步?”
“我们分开快一年,也没怎么样,各自都过得很好。”宁俐淡淡地说。
“真的吗,那我告诉你,我过得很不好,当时我想去找你……”
“然后很忙,就放下了,对不对?”宁俐打断他。
吴庆东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倾身向前,“宁俐,一年来没见,我觉得你变了,更成熟了,心态也松弛了,但是也更让人难以靠近。”
“明明是你难以靠近。”
“怎么说?”
“我不了解你,和你谈话很费劲。”
“怎么会?”吴庆东坐正身体,“你到底想了解什么?想谈什么?”
问题又一次被他抛在眼前,宁俐又一次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不说话了。
“谈理想谈人生?酸不酸?”吴庆东看着她的眼睛,又环顾四周, “在这儿谈?”他几个手指轮番敲击桌面,“地方不对,气氛不对,情绪也不对。”
宁俐还是不说话,只觉他的语气很冲、很不耐烦。她最恨他这一点。
“还真想谈?好,谈就谈。”吴庆东克制着,挠挠头,酝酿了一番,笑了,“还真没什么可谈的,现阶段,我就是想把庆扬搞好,顺利转型,尽早盈利。”
“我不想谈你的工作,我也没兴趣。”宁俐干脆地说。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我听你的。”
宁俐又一次陷入沉默。
“好端端的,咱们别一见面就找不自在,成吗?”吴庆东又忍不住去摸烟,摸出来却只是放在桌子上。
宁俐看着他的动作,控制着情绪。
“我就想不明白了。”吴庆东靠在椅背上,游戏般掰着手指,“有事业,有追求,长得也不赖,而且那方面又很棒,这样的,现如今哪儿找去?打着灯笼敲木鱼都求不来,你还不满意?” 
宁俐忍不住了,“别胡说八道了!你嘴里有一句正经话吗?十句话有九句半是胡诌,剩下那半句还让人捉摸不透。”
吴庆东完全愣住,非常诧异,他沉默半晌,“宁俐,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过你。”
“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理直气壮?”宁俐突然想起郑桐也说过相似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庆东耐着性子。
“我们的关系,就好像中间有一堵墙,你已经过来了,可以来去自如,我却始终过不去,你懂吗?我不喜欢这样!”宁俐发泄般。
“那你到底想怎样?”吴庆东极力克制。
宁俐直视他的眼睛,把心一横,“好,我就问你,身上那道疤哪儿来的?”
☆、第六十一章
时间与空间好像静止了; 凝固了; 宁俐感到脸上发热,周身发冷; 心里空茫一片,对面男人一动不动,在灯光下象是一个剪影; 他似乎面无表情; 又似乎若有所思,而他内心又象伺机而动,宁俐感到惴惴不安; 她在等待他的爆发。
而在吴庆东眼中,女人板着脸,神情很认真,很严肃; 还有一点激动,他从未见她如此失态,看上去有一丝执拗般可爱; 然后他就笑了,挠挠头; “没事你问它干嘛?”
整个世界如常了,宁俐深深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不肯说,她起身准备走。
“行行行,我说!”吴庆东烦躁地按了一下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又笑了,“其实挺丢脸的。”
宁俐没笑,她慢慢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吴庆东慢慢收起笑容,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没抽,只轻轻敲着烟盒。
“小时候我一直不理解我爸,他对庆扬很有感情,总跟我说,庆东,你记着,你爸是工人出身,你是工人的儿子,不能忘本。我就听听,不当回事,那时候,在我眼里,庆扬那些工人就是给我家干活的。那段时间我不爱读书,很叛逆,也很膨胀,物质上太享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因此和我爸闹得很僵,这好像是那个年代父子关系的通病,他对我们兄弟俩的教育很简单,就是打,打到你怕为止,打到你服为止,庆南那时年纪更小,是真的怕了,我其实心里有很强烈的对抗情绪,既不会怕,更不会服。”
“直到那一天……九八年亚洲金融危机那会儿,国内很多企业关停并转,庆扬也不例外,辞退了大批工人,那些工人把我爸妈围在办公室里,他们都带着家伙……当时我怕我爸妈出事,就报了警,又怕警察不能及时赶到,就带着一帮兄弟去救他们,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一帮毛孩子,当时我们死活挤不进去,他们把门全堵死了,连窗户都钉死了。”
“我拼命扒着窗户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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