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似你》第2章


话说江清流将王小弟背在背上,在几根树枝上借力跳了下来,落地之时却突然喉头一甜,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原来他身上本有旧伤,所以这一路才乘了马车,刚刚一番激战又牵动了伤势,这一跳差点要旧伤添新痛了。他强自忍耐着,看到王小弟已将秦子明递来的拐杖拄着,便领着他向马车行去。
之前那男子已将伤口包扎好,又把周围凌乱血腥的场地收拾了一番,竟不大看得出方才混战的痕迹,甚至那些尸体都不见了。王小弟见这三人均神色如常,好似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一般,心中不由佩服他们的手段。
待他们行至马车前,那男子先向王小弟一拱手,感激道:“多谢小兄弟援手相助,此番救命之恩,我闵冲没齿难忘!”
王小弟急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胡乱射了几箭,瞎猫碰到死老鼠了,是你们福大才是!”
闵冲见他神情惶恐,猜想这小少年只怕也是吓坏了,便不再提,转而对江清流恭声道:“四爷和这位小兄弟快请上马车,我们这就启程了,以防敌人还有追兵。”
言罢便将他二人安置进了马车,和小护卫一左一右的坐在车辕上,准备策马启程。忽听得车内一声焦急的声音:“哎呀,江大哥,你,你怎么吐血啦?!”他二人一惊,掀开车帘,发现江清流正斜靠在车厢上,手捂胸口,眉头轻蹙,嘴角有明显的血迹。闵冲急忙捉起江清流的手腕,细细把过后,心中一紧,急忙从腰间掏出一个两寸高的白玉瓶,倒出一枚翠绿的药丸,让他服下。又转头向那王小弟恳求道:“小兄弟,你救了我们,照理我们该先送你回家的,只是我们公子旧伤复发,情势危急,需要尽快找个地方先安顿养伤,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山民农家,还望小兄弟指点。”
那王小弟自从上了马车,见这马车用的促榆木的料子,边角棱廓打磨的十分光滑,腻子桐油也保养得当;车厢内虽陈设简单,然铺的是上好的白狐皮,这么一大块却看不见拼接的痕迹,可见做工精细;三面的坐凳全是用宝蓝色杭州绫绸做面,包了厚实的棉絮做里,坐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再看中间摆的草纹束腰三弯腿镶理石小几上摆了套紫砂半月壶的茶具,壶上寥寥几笔刻了个竹子,显得风致雅趣,这,这,这分明是土豪的配置嘛!他眼珠子乱转,心眼便开始活络了,此时听得那男子的请求,正中下怀,于是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这附近好似没有什么人家,我只是打猎时才来这一带,也不大熟,不过我家离这里也就十几里路,如果江大哥撑得住,不如去我家歇个脚吧。”
闵冲大喜,连忙向他道谢,又嘱咐江清流吐纳调息,他自与那秦子明拼命赶路。王小弟除了偶尔给赶车的两人指指路,就在车厢里瞧瞧这,瞧瞧那,不时又掀开竹筐清点下自己的收获。更多的时候,他在看美男。那江清流盘坐在车厢里,吐纳间面色已恢复。只见他束髻于顶,只用一竹簪扣住,眉如远山,鼻如悬胆,眼角微微上挑,嘴唇轻抿,右脸颊竟似有个浅涡,加之皮肤白皙,身量修长,真真是个美少年。王小弟在心中赞叹不已,浑然不觉他的肆意打量已让盘坐着的江清流非常不适。照他以往的性子,若有仆从随侍这样肆意的打量他,只怕下一刻就被赶了出去。只是一来这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来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他实在无法发作于他。忍无可忍之际,他睁开了眼,朝王小弟微笑,温声道:“小弟,可要吃些点心垫垫饥?”说着,从他身下坐凳的夹层里拿出个紫檀木海棠式的攒盒,王小弟见他弯腰俯身,怕他又牵动伤势,急忙将攒盒接过放在小几上,连声道:“江大哥你快别动,我自己来。”江清流见他语气真诚,又有关切之心,不禁对他心生好感,嘱咐他吃喝随意,便又闭目调息。王小弟打开攒盒后见里面放着些翠玉豆糕、栗子糕、蜜饯海棠果、红枣之类的点心,也觉有些饿了,便老实不客气的吃起来。
这一路约莫行了半个多时辰,前面隐约可见一个小村落,王小弟坐到车辕上,引着他们从村里偏僻的小路往西南角落里去。不过行了二里路,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农家小院门前,王小弟连人带拐下了马车,行至木门前,轻手轻脚的开了院门,将他们和马车领了进来。
☆、第三章 落脚
闵冲将缰绳系在院子西边角落的一棵大枣树上,又将江清流从马车上扶了下来。他们主仆三人略略打量了这个院子,是个坐北朝南的四合院的样子,前后各三间的青砖瓦房,并东西各两间的厢房看着齐整坚固,院墙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显得野趣盎然;前院在东面角落开了两块菜畦,种着些时令的菜蔬,还搭了架子,想是种了胡瓜,豇豆之类的;又注意到从院门到正房的路上也铺了大块的平整的青石板,即使下雨天也不会泥泞不堪;后院角落搭了个草棚,堆了稻草和柴火,旁边还有一节篱笆,偶有鸡鸣声传出,应是围了个鸡圈。这乡下院子固然比不上他们平日住的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却也比一般农户好了不少,整齐明亮,生机盎然。
王小弟正要带他们去正堂歇息下,一个三十许的妇人却正抱着个木盆子从屋内走出来。她瞧见这一大帮突然出现的人先是吓了一跳,又看到站在前面的王小弟正冲她满脸讨好的笑。她又惊又喜,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担惊受怕后忍不住就生气起来,要训斥她几句,却又注意她正拄着拐杖,心中不由一紧,急忙放下木盆几步赶到他身边,上下打量,焦急的问道:“槿儿,这是怎么了,一天一夜没着家,是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让你别去你非要去,上山打猎是女儿家做的事吗,你要再有个好歹,你让娘怎么有脸向你去了的爹交代?”她越说越伤心,止不住落下泪来。被称作槿儿的王小弟急忙哄劝她道:“娘,我就是脚扭了,一时半会走不了路,幸好碰到好心人把我送了回来,娘你别哭了,快帮我招呼客人吧,哪有让客人在门口傻站着的道理!”说着,她冲着那已目瞪口呆的主仆三人眨了眨眼。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江清流对闵冲微一颔首,闵冲会意,抱拳对那妇人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们主仆三人路过此地,正好听到王小-----姑娘呼救的声音,便一路顺道将她送了回来。只是我家公子突然身体不适,想寻个疗养歇息的地方,不知王家大嫂能否行个方便?”说着他躬身朝那妇人行了一礼。此刻那妇人已恢复过来,听得是这三人救了女儿回来,又见那公子气质不凡,随从也举止稳重,防备之心尽消,急忙擦了眼泪,整了下衣衫,向他三人道谢:“多谢几位搭救我家闺女,她性子顽皮,一路上给各位添麻烦了,快请进屋坐吧,这位公子就放心在这住着,把身子养好再说,只是我这乡下人家,没什么好东西,各位不要嫌弃就好。”
“那就麻烦嫂子了。”闽冲道。
王嫂子将他们安置在了东厢房空着的客房里,里面家具一应俱全,只搬了几床簇新的被褥来,又不知从哪端出了一套茶具和茶叶出来,给他们泡上,又见女儿确实只是扭伤,脚踝有些肿,不过已经包扎好了,便放下心来,嘱咐女儿在一边的竹制靠背椅上坐着招呼客人,又去忙着洗衣做饭,收拾猎回来的野物。江清流斜倚在床榻的青灰色素面大迎枕上,手轻轻摩挲着茶杯,虽然脸色仍有些发白,但神态自若,将这普通的樟木罗汉床衬出几分贵气来。闽冲抱着手臂和秦子名分别站在他左右,三人均微笑看着“王小弟”。
“嘿嘿,各位大哥对不住,我平时为了打猎方便,就打扮得粗了点,让您误会了。”她坐在椅子上,略显不安地道歉。
“这事不怪王姑娘,何况王姑娘从没说自己是男孩子,原是我们自己眼拙认错了。还要感谢姑娘的救命和收留之恩,怎好反过来责怪姑娘。”江清流这一番话说得十分熨帖,王槿心中暗笑,算你识时务,不枉我救你一命。
实际江清流三人听得那妇人道破她女儿身份时,真真是眼珠子都要漏出来了。然转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才觉得之前自己太粗心。只见她小巧的双耳耳垂上分明有耳洞,只是有意无意的用碎发遮住了,且骨架纤细,用粗布缠着的腰身更是不堪一握,再看她那浓眉分明也是修饰过的,虽不明显,但他三人的眼力岂是常人可比,加之她鹅蛋脸上五官秀美,如此一瞧,这哪是什么乡下郎,分明是个美人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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