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破城[出版]》第15章


收工的时候,梦非看见席正修与陶文嘉一起离开,陶依偎着他,十分亲密。是呵,他们才是一对恋人。而戏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非垂首,黯然伤神。
回到宾馆,梦非洗漱上床,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
这下完了,自己竟为他失眠了,梦非痛苦地坐起来。
她无奈地打开台灯,靠在枕上,摊开剧本来读。她发现自己沉浸在戏中难以自拔,根本不想放下,不想离开故事。收工之后,她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什么,却不知如何填补这一块缺失,只好不停地读剧本。
张姐在邻床翻了个身,“还不睡?天都快亮了。”
梦非将台灯调暗,恍惚道:“过一遍明天的戏,就睡。”
她瞪着剧本发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回到现实中。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跳过整个白天,到第二天夜里再次开工,继续投入角色。
刚进剧组那段时间,总觉得压力深重、时间紧迫,早晨接了叫早电话也起不了床。而现在,却失眠了。她已经对他有了感情。
可是,除了将心底这份隐秘的感情深藏起来,她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一份无望的感情,如果这样沉溺进去,她会感到羞耻。
他不过是一个明星,被无数年轻女孩疯狂迷恋的明星。她身边就有同学给他写情书。是的,顾芳芳的那封信,至今尚未转交,这样拖下去究竟是为什么呢?真是可耻。
她干脆起来,拿出那封信,对自己说,做个了断吧,今天就把这件事结束。
梦非出门来到走廊,走向席正修的房间。
正是凌晨,全组的人都在睡觉。走廊里空无一人,很安静。梦非的脚步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廊里灯光幽暗,前前后后也并没有摄像头。她放下心来,调匀呼吸,告诉自己,要坦然,不必心虚。
梦非来到席正修房间门外,刚准备蹲下身往门缝里塞信,忽然听到里面传出某种声响。似乎是家具响动的声音,隐约还有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抑或是别的。梦非的想象力被瞬间调动起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画面。这屋子里是一对成年男女,他们在做什么不难想象。
梦非心里一阵难受,这时却又听到那女人说了一句话,声音尖锐,带着怨气,似乎是在争执什么。
梦非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无论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站在这里偷听。
可就在这时,里面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
梦非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际,门突然开了。
陶文嘉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出来,看到梦非站在门外。她吃了一惊,随即冷冷瞟她一眼,甩手而去。
梦非屏息呆立,一动不动,望着陶文嘉的背影远去。那一身豹纹皮衣和黑丝短裙,带起一阵气势凌厉的香风。
这是一切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惯有的气焰。
梦非看傻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正文 第9章 戏如人生梦醉(3)
呆了半晌,她回过头来,看到席正修正在拾捡散落于地上物品,衣物、杯盘、几册书、老式激光唱片……先前不知是谁动怒,将桌上的东西齐齐扫落至地上,屋内一片狼藉。
席正修感觉到门外有人,抬起头,看到梦非。
两人目光相交。他似乎不惊讶,不疑惑,也不尴尬。少顷,他无言地垂首继续收拾物品,神色如常,只隐隐透着几分疲倦。
梦非却瞬时反应过来,自己出现在这里,目睹了他们这场不欢而散,是非常突兀,甚至无礼的。就像一个小偷,偷到了别人的秘密。
而此刻,她还不走,还傻傻地站在这里,手中还攒着一封信,更是让人一看便知晓其心事。她霎时觉得无地自容,双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低头对着地毯含混不清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匆匆转身跑开。
梦非回到房间,一时心乱纷繁,既后悔自己行事莽撞,又埋怨顾芳芳给了她这么一件难为的差事。
但等心绪平定后,她又感到一丝欣慰,甚至是庆幸。
席正修和陶文嘉似乎并不像他们看起来那么幸福。
她为自己的欣慰与庆幸感到羞愧。她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自私阴暗的念头。
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色。
十七岁的苏梦非,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失眠了。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内心深处轻轻萌芽。
她还不能确定,那种东西,是否真的就是,最初的爱情。
9
陶文嘉第二天就离开了剧组。梦非看到她与席正修在宾馆门口告别。陶文嘉穿一身裘皮,戴大墨镜,与席正修亲密如常,有说有笑。
梦非先是困惑,后又觉凄酸。成人世界,叫她看不懂、猜不透。
他们都是公众人物。或许,对他们来说,以相爱的面貌示人比真正相爱更为重要。
到了拍摄现场,等待布光间隙,剧照摄影师叶闻达忽然走过来与梦非搭讪,“小非非,这几天怎么这么忧郁?”
“啊?我吗?”梦非被乍一问,心慌意乱,答非所问。
叶闻达笑,“真是个小姑娘,心事全在脸上呢。”
叶闻达是一所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学生,是个染棕发穿名牌的时髦男孩,平日同梦非并没有什么交流,这时突然热络亲近显得突兀。
梦非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低下了头。
叶闻达又说:“别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这世界上,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只要你够坏。”他对她眨眨眼睛。
梦非瞠目,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约地,又好像有些明白。
“好啦,加油,我看好你呢!”叶闻达冲梦非笑,笑得又调皮又邪气,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拍一下梦非的肩,走远了。
剧照摄影是个独立部门。摄影师非常自由,独来独往,连出发和收工的时间都可以自定,届时只需交出若干剧照及工作照即可。所以平日几乎没人注意到叶闻达这个人,他也甚少与旁人来往。
此时梦非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惶惶。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原来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她。她的心思、愁肠、一举一动,都被他藏在照相机镜头后面的眼睛捕捉到,实在可怕。这么想着,梦非更觉得在剧组需要谨言慎行,感情不能形于色是金科玉律。
这天将要拍摄两场艰难的戏。
第一场,在野外,将军带着公主策马逃避敌军追捕。公主中箭,战马受惊,两人一起从马背上摔落。
全景已由武行的替身演员拍摄完成。而近景的拍摄,需要两位主角亲自上阵。对梦非来说,这个镜头很有难度。
尚未开拍,武术组已劳师动众地摆开架势。海绵垫、护具,全都上阵。几名武术指导围着梦非和席正修,反复指点动作要领。
其实只是一个从马背上落下的动作,有海绵垫托着,不会有太大危险。但因为梦非是个没有经验的小女孩,所有人都无端紧张起来,连医务组也在一旁严阵以待。
梦非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不免有些担心。她去看席正修,却见他还是平日那副沉静从容的样子,似乎在他眼里是没有困难二字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似乎演将军演久了,气质中自然揉入了那份不怒自威的傲气。
有他这份笃定在旁,梦非自己亦觉得心定不少。
费导对两位演员说:“这场戏是全剧的转折,公主与将军的感情在这场戏之后将大有进展。”费导格外看重这天的拍摄,让摄影组准备双机位。
摄影组很快摆好器械。主摄影在小升降上,副摄影在移动轨上。因为地上铺了大块的海绵垫,费导强调道:“一定不能穿帮,海绵垫不能入画。”
经过多次设计和排演,武术组帮助演员设定好落马的位置,辅导好技术动作,再为演员绑上护具。终于,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开拍。
执行导演发令,马儿奔跑入画,受惊,扬蹄,公主和将军落马。
费导喊:“停。这条过了。”
梦非并未料到这个镜头会如此轻松地通过,正欲同席正修庆贺,却听副摄影叫嚷道:“不行,得重拍,穿帮了!”
由于监视器连接的是一号机的画面,二号机画面只有副摄影自己能看到。他说海绵垫入画穿帮了,那就只能相信他。
从头再来一遍。梦非再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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