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祁医生》第80章


约莫是她态度好,女病人稍犹豫一下就同意了,顾双仪便先给她打了脉,又问了些她的日常起居习惯,再结合病历里对她症状的描述,然后让她伸了舌头来看,见她舌淡苔薄白,又面色有些苍白,便心里有数了。
为了不在回病房和手术室之间多跑一趟,她历来都是先扎了针,然后才出会诊的诊断意见的,于是当下便要帮病人扎针。
扎针的疼痛病人说能忍受,顾双仪便放了心,只是面对一个诊断里写了焦虑状态的病人,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对方的话多。
女病人一时问:“顾医生,我要扎多久针才能好啊?”
一时又问:“顾医生,我老是打针才晕,是不是针水里有其他东西啊?”
许是不忙,陈琪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她也当着陈琪的面问顾双仪:“顾医生,有时候我吃了药就困,是不是陈医生开了安眠药给我,这个药吃多了不好的是不是?”
有些问题顾双仪答就答了,但有些问题却是真的不好答,比如打针会晕这件事,来的针水是常见的营养神经的药,如果护士操作无误,那么会头晕就很可能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了,可是她这样说对方又不信,难道要她顺着她的思路去说?
那样说了不给自己招祸才怪呢,到时要是病人真的因为她的话去找领导上告,或者捅到了网上,那她的职业前途也就算彻底没了,祁承淮再是手眼通天都保不了她。
可是你不应她,她就要一直叨叨,顾双仪觉得她烦得紧,十分的影响她运针,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以前听老师说起的一个办法。
于是她抬起头极认真的道:“你把舌头伸给我看看。”
女病人依言伸出了舌,耳边顿时清净了,她抓紧时间去定穴位然后下针,待女病人又开始说话且说了几句后,她又抬头道:“你再伸舌头给我看看。”
病人连连道好,还夸这个医生真细心云云。陈琪却看出了门道来,顿时对顾双仪刮目相看起来,等扎好了针又交代陈琪的学生什么时候来取针及注意事项后,出了门,陈琪就低声道:“没想到你还能这样对付这类人,这个方法好,改天在门诊我也试试。”
顾双仪不置可否的笑笑,路过之前看见那群学生的病室,他们已经围在了走廊上,中间是祁承淮正在讲中枢性面瘫和周围性面瘫的鉴别诊断,她看了一眼就走了过去。
写了会诊意见后她下楼,又碰见了这群学生,她和他们站在一处等电梯,他们纷纷开始脱白大褂,这时不知道他们里头哪个突然说了句:“感觉好像一群传销的骗完了人在脱白大褂啊。”
其他同学都笑了起来,顾双仪也忍不住弯了弯嘴唇,忍住了想要笑出的声音,只觉得他们有趣。
第六十九章 
这个星期非常巧; 顾双仪与祁承淮的值班在同一天,第二天下了班,祁承淮说许久没去看过傅小宝了,下午要去一趟傅家,问顾双仪要不要一道去。
顾双仪想到十月里傅琛的祭日时已经去过,加上又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于是便有些犹豫道:“可是我已经许久没见我妈了……”
“那便回家去,要不要在家吃了饭再回来?”祁承淮摸了摸她的头发; 很能理解她想念母亲的心情,毕竟她惯来恋家。
顾双仪因为不陪他一道去傅家探望沈颜和傅小宝而觉得有些愧疚; 便道:“吃的; 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吧; 你不要去接我了。”
“还是去接吧,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祁承淮知她心里想什么,心里为了她的小心翼翼而有些叹气; 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笑着坚持道。
他做的决定顾双仪一向都很尊重,此刻他这样说了; 顾双仪也就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那你晚点来,我们一起回去。”
祁承淮嗯了一声,将车开上了刚过早高峰没多久道路渐渐通畅的马路。
因不是周末,傅小宝要上学; 傅家只有沈颜一个人在,她见了祁承淮; 觉得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上班?”
她顿了顿,又问道:“你过来,双仪知道么?”
祁承淮点头解释道:“早上刚下夜班,想着有段时间没来看你和小宝了,就过来一趟,双仪本来也要一起过来的,但她许久没回过父母那边了,就没有一起。”
他一面说,一面将将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沈颜弯腰给他倒茶,看见袋子里露出的玩偶的头,顿时了然道:“东西是双仪买的吧?”
祁承淮笑着抿了口茶水,然后道:“她比我懂小朋友喜欢些什么。”
沈颜一哂,又和他说起了其他家常话,她望着祁承淮微带笑意的脸孔,脑海里闪过前几日王永宁与她说过的话,又想起亡夫,也想起如今自己身边这个复杂如泥潭的家,一时竟不知要不要将事情告诉他。
她沉默了片刻,回过神看见祁承淮面前的茶杯将要空了,她添了一道水,轻声问道:“要不要去给傅琛上个香?”
祁承淮点点头,起身轻车熟路的往供了傅琛牌位的阳台去,那里早就被封了起来,只能透过密密匝匝的爬山虎看见外面投进来的日光。
他燃了香,恭敬拜过后,一面将香插到香炉里,一面问站在后面的沈颜:“老傅的抚恤金下来了么?”
傅琛的遗体是在维和部队回来时一道带回来的,盖着国旗风光又哀恸的回归,殓葬之后,烈士称号授予、抚恤金发放认定以及傅琛的其余身后事,林林总总纷至沓来。
距离他们回国已经过了半年多,死的哀荣渐渐消褪,生活也慢慢回归平静,但有些事却永远也回不到过去。
沈颜愣了愣,半晌才声音发涩的道:“发下来了……我打了一部分给他老家的爸妈,剩下的……留给小宝了……”
祁承淮闻言怔了一下,傅琛在乡下尚有老父老母,但他却从未听他提起过,遗体回国后举办的葬礼上也未见他们路面,现下突然听沈颜提起,他多少觉得有些奇怪。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颜,想问什么,却见她低着头,好似直勾勾的盯着脚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顿了顿,将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阳台里飘满了檀香的气味,祁承淮侧头看了一眼小小的龛笼,小香炉后方是一碟时鲜瓜果,果盘后面是傅琛的遗像,绿色的军装,浓眉大眼的男人爽朗的笑着。
祁承淮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忙将头扭开,看着防盗网上攀着的绿藤,温声问起沈颜以后的打算,“工作怎么样,你上班还要带小宝,顾不顾的过来?”
沈颜点点头道:“倒还好,上两个星期开始我就不再上班了,家里的事并不很多。”
“嗯?是辞职了?”祁承淮闻言惊愕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沈颜苦笑了两声,叹了口气,“哪里是辞职,是被炒鱿鱼了。”
说罢她看见祁承淮仍旧有些疑惑,便又道:“公司效益不好,下半年就开始裁员了。”
“那……需要我们帮忙吗?”祁承淮先是恍然大悟,继而有些担忧的询问。
沈颜闻言立时变得有些犹豫,看着祁承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多谢你。”
祁承淮想再劝,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人,有的时候,一句话说不好,原本的好意帮助就会变成高高在上的施舍。
要不还是让顾双仪来劝,祁承淮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于是便如是想,也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好说话。
但沈颜却又立刻道:“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们,我只是成了寡妇,又不是断了手脚,再说,要是实在不行了,再找你们也是可以的,并不是跟你们见外的意思。”
祁承淮听她说完这几句话,眼皮跳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傅琛一个当兵的,不在家的时候比在家的多,她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不硬气坚强些,好似生活的确不如何好过,难怪会是如今这个要强性子。
当下他便点点头,不再劝说下去。
顾双仪下午独自回了家,父母都在,顾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顾母则一边看电视一边绣着十字绣。
见她回来,顾母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打量了几番她的身后,纳闷的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承淮呢?上班?”
“去看一个朋友了。”顾双仪轻描淡写的将傅琛的事一笔带过,不欲多告诉父母这些她都不甚了解的事,“晚上会过来,我和他一起回去。”
“在家吃饭么?”顾母殷殷的问道,面上全是希冀,大约是不住在一起了,母亲对她更多了几分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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