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痣1》第103章


先下手为强。
祁元善处理掉吴峥,顺手用张元元做局,把陆晚送进了监狱,是想拿她要挟祁陆阳吗?那为什么最后是由庄恪出面?或者说,里面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陆晚脑子里一团麻,暂时想不太明白。
她只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
如果对祁元善仅仅是单纯的憎恶厌恨,葛薇万万做不到如今这一步,陆晚上了太多回当,不得不防备。
“为什么……”葛薇惶然一笑,“祁元善请来的大师下了断语,说他命里带煞,那些夭折的孩子是为他挡了灾,父债子偿,替死鬼罢了。老东西对此深信不疑,他之前本来还在为着几个没能落地的孩子惋惜,那天以后,突然就不难过了。你说,如果祁元善知道我有孩子了,他的高兴到底会是自己终于有后,还是高兴又多了个替死鬼帮自己消灾?”
“总之,不管我告不告诉他怀孕的事,我的处境都不会变,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孩子,他不在乎的。”葛薇凄然地说。
陆晚一时无言以对。
葛薇以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动作无限轻柔,眼底是深切的悲哀:“医生说了,我上回流产时没处理好,伤害太大,如果这个也保不住,以后可能再也当不了妈妈。陆晚,我就这一次机会了。”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个人绝对不能是我的孩子。”葛薇的眸子中涌动着不正常的亢奋与激动,“该死的是祁元善,只有他遭了报应,那些孽债才能清除干净,我的孩子才能活下来。该死的是他!”
陆晚在心里叹气。她很想问葛薇,问她为了钱果断放弃和福建商人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有想过什么孽债和因果循环吗?
当个所谓的好人,只是为了图好报吗?
如果砸钱供菩萨得到了回应是心诚则灵,那得不到回应,难道就该痛骂封建迷信骗人不浅?
有人笃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陆晚却看到,这世上多得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个人的命运是好是坏,和他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必然关系。悲观说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是种自我安慰,虚无,功利,没有逻辑,选择当哪种人,真的只是一个硬着头皮的选择而已。
——而自己的选的路,跪着爬着也得走完。
这些话,陆晚没真的拿来跟葛薇讲。
葛薇不蠢,心底亦不一定真的相信这套说辞,她只是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攒在手里,求得一时心安,陆晚万没必要自作聪明地去点破。
她只说谢谢,谢谢葛薇告诉自己吴峥的事。
葛薇平静了些,喃喃地问:“这么做,是不是能帮孩子积点德?我去庙里供了香,当天晚上菩萨就托梦告诉我,这孩子会平安出生。菩萨是不会骗人的,对吧?”
陆晚哪知道菩萨骗不骗人?她自己倒是早学会了撒谎,今天却只想说不好听的实话。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说:“葛薇,我不是菩萨,我不知道,但我真心希望是这样。”
葛薇笑容潦草,也不知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良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下周六上午,医院碰头,我带你去见吴峥。”
作者有话要说: 再点,还有。
第61章 Chapter 61
陆晚想去医院,借口实在是好找得很。
“这周末我要去趟医院,”她在同桌吃饭时向庄恪开口,“你让司机送我一下吧。”
庄恪神色稍有波动:“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可以陪你去。”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陆晚就等着这句话。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以手托腮,音色轻松,“只是之前有过一次生化妊娠……算是流产的一种吧,需要去复查。”
男人的面部肌肉轻微抽动了几下。显然,庄恪并不知道陆晚曾流产的事,他更不知道,祁陆阳和陆晚曾有过一个血脉相通的孩子。
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还用我说得更明白些吗?”陆晚轻笑。
庄恪神色晦暗,不回答。她便趁势追问:“你真要陪我去?那就周六上午吧,有人陪着挺好的,我反正不介意——”
“我没空,你自己安排吧。”庄恪面色铁青地结束了对话。
周六,庄恪没陪着陆晚去医院,只派了助理跟在人身后。
陆晚坚持不去庄家安排的私立合资医院复查,推说自己不习惯美国式的看诊流程,和医生建立不了信任,然后自己选定了一家各方面都不算突出的公立医院。
庄恪找不到理由反驳,也没心思找,便由她去了。
取号刷卡排队,做完这些,陆晚故意将局促的年轻男助理扔在候诊区的女人堆里,磨磨蹭蹭地去医生那边开检查单,好半天才回来。
小助理年纪轻面皮薄,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端坐在原处,表情微妙。
陆晚贴心地提议:“要不,你去停车场候着去吧?我做检查得一上午呢。这边都是女人,你跟着到哪儿都不方便。”
对方如释重负地笑笑,应下了。
确认人走远,得以单独行动的陆晚将检查单揣回包里,直奔住院部顶楼。吴峥所处的康复理疗科在那儿。
直到看见了侯在楼梯间里的葛薇,陆晚才稍微放下点心来。
过往吃亏太多,她对人的信任已远不如从前了。
再往上一层就是天台,康复理疗科相比其他热门科室本就显得静谧许多,这处楼梯间更是如此,几乎看不到人往来。
面对陆晚,葛薇脸上又是副见了仇人的鬼样子,不耐烦地扔过来一个袋子:
“换上。你穿可能有点大,凑合凑合。”
袋子里面,居然是一件本院的护士冬服,长袖长裤,胸牌帽子小白鞋一应俱全。
“哪里弄的?”陆晚满脸惊诧。
葛薇不以为意地说:“护士更衣间‘拿’的。本来以为首都的医院好歹会规范点,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里头乱七八糟的,门都不关,柜子也没锁,狗窝。”
公立医院的构造大同小异,她是护士出身,轻车熟路,想找到更衣间不是难事,但总归是冒了点险。
陆晚刚打算说谢谢,葛薇习熟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你别把我想得多好,我也是怕你出了岔子、平白招麻烦。待会儿也别指望我配合,或者拉着人往坑里跳。你进了病房我就会离开,咱们装不认识。懂吗?”
陆晚苦笑着说懂。
葛薇又道:“吴峥还是有些头脑,那天见你,他没把放了祁元善骗汇洗钱侵占公司资产证据的U盘带身上,而是将东西存在了一家外资银行的保险柜里,没密码拿不出来。祁元善倒是查到了是哪家银行,可是一直没找到正确密码,只能等着人醒来,天天干着急。”
现如今陆晚走这一趟,就是来碰运气,看能不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到密码。吴峥对她与别人不同,说不定真留了什么线索。
葛薇把事情交代完,径直往楼梯间外走,只丢下句:
“走廊尽头有个杂物间,没人用。你去那儿换衣服,赶紧来病房。”
葛薇跟着祁元善来过几次吴峥这边。祁元善手下的人认脸,心里有数,见到她也只是捧着笑脸问:“葛小姐,您这是?”
“办事路过,顺便看看人死了没有。”
葛薇进病房绕了两圈。
吴峥的父亲吴志明在儿子出事后突发脑溢血,也瘫痪了,无法开口讲话和自理,他母亲性格本就懦弱,家事突变,又被祁元善一吓,只老老实实地两头跑,照顾丈夫和儿子,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亲属都不在,单人间病房里空旷安静。床上清瘦的男人闭着眼,一动不动,病号服穿在身上就像盖着副骷髅架子,他许久没见阳光的皮肤白得像纸一样,头发理得极短,下巴上有些胡茬,指甲却修得整齐。
葛薇第一次见吴峥是在帝都火车西站。当时,他在祁陆阳的授意下领着司机来接陆晚,文质彬彬的,见人笑得客气,说话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让人心生好感。后来,葛薇跟了祁元善,吴峥也升了职,再见面这人却不怎么笑了,回回都是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如今……
造孽。
葛薇心里只有这一个词。
祁元善造下这么多孽,她不知道自己杯水车薪的“还债积德”能顶多少用,或者说顶不顶用。葛薇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抚自己: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等祁元善锒铛入狱付出代价,所有的罪孽就会一起消除。
没过一会儿,一身白色护士冬服的陆晚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不知从哪里顺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瓶不相干的药、棉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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