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要在一起》第64章


直到拥有尤可意。
可是那些东西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感受不到失去的痛,而今,他终于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亲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起被他刻在心上的人就要一步一步离开他。
严倾站在门口没有说话,连眼睛都不想再眨。
只怕眨一次,就会少看一眼。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离去,来的时候是一个夜晚,下着雪,天色阴冷,可沿途的路灯和心是暖的。而今是一个早晨,橘黄色的太阳已经出现在天边,暖融融地晒在人身上,可惜心却不再热了。
他一声不响地帮她拎着一口袋她不愿意舍去的东西,那些都是他陪她买的,比如小熊香皂盒,比如哆啦a梦钥匙扣,比如印满黄色小花的浴巾,比如……他沉默地看着那一口袋很平常的小玩意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她之所以舍不得丢下它们,不过是因为它们都是他们一起买的?
是这短短十来天里留下的美好记忆。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即使留下这一切,它们的主人也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留下她,告诉她那些被她的忘乎所以抛在脑后的东西,可是他一再退缩,以至于终于说不出口。
他不能也不想把她变成像他一样孑然一身的孤儿,明明有家人却要活得形单影只,明明有家庭却想回也回不去……这些苦他都受过,所以深知这样的日子有多可怕,又怎么会让她重新走一遍?
路灯一盏一盏被他们遗忘在脑后,连同那个回不去的童话小屋。
严倾用摩托把她载回了她父母所在的家。
在楼下的花坛前,尤可意回头对他说:“等我回去和妈妈好好谈谈,晚点再和你汇报结果。”
她是带着笑意轻松愉悦地说着这番话的。
严倾看着她嘴角调皮的笑意,顿了顿,也慢慢地笑了:“好。”
哪怕他其实笑不出来,可是看见她开心的样子,就想陪她开心陪她笑。
“那我先回去啦!”尤可意朝他挥挥手,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要往楼道里走。
下一秒,手却被他一把拽住。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怎么了?”
那个男人的表情在她回头的一刹那,从前一秒的惊慌又骤然安定下来,顿了顿,他镇定地笑着问她:“真的不给我一个离别拥抱?”
尤可意哈哈大笑起来,又扑回来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奔进他的怀里,用头发在他的下巴上乱蹭一气,“这么舍不得我哦?”
他低头看她像个孩子一样,低声说:“是啊,舍不得你。”
舍不得放开你。
舍不得就这么让你走。
……
他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的生机勃勃,感觉到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正在被人抽丝剥茧一般拿走。
然而最终是要松手的。
他看着她重新离开他的怀抱,再次朝他挥挥手,“不用太想我,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
他笑着点头,笑着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楼道,笑着……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终于再也笑不出来。
他站在那里顿了很久,然后一个人离开了这个环境优雅的小区。
来时曾人影成双,归去却只剩形单影只。
这又好似是一个折射式的隐喻,将他的人生都折射出来,让他知道这辈子果然就不应该有太多的期待,没有什么会永远停留在他的生命里。
***
尤可意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正在床边收拾行李。她踏进客厅,只看见爸爸在窗边看报纸,见她回来了,放下报纸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叫了一句:“可意。”
“回来了吗?”
她听见妈妈的声音是从卧室传来的,便走到了卧室门口,这才发现妈妈在收拾行李,顿时一愣,“你要去哪里吗?”
祝语头也没抬地说:“你舅妈病了,说是哪里长了个肌瘤,要动手术,前几天就去了上海。你也赶紧收拾一下,我已经买好票了,今晚的飞机。”
尤可意一惊,“舅妈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上个月还去给舅舅过了生日,那时候舅妈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病到要去上海动手术?
祝语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好说,总之你收拾东西跟我去一趟吧,你舅妈一直对你很好,这时候你也该去伺候伺候她。”
尤可意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这时候还想到了严倾,她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安地说:“那,那妈妈你能把我手机还给我吗?我想……”
祝语收拾衣服的手忽然间停下了,然后抬头看她一眼,“想给他打电话?”
尤可意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恳求似的看着她。
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思索了一会儿,祝语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情愿却又妥协地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手,一声不吭地递给了她。
尤可意没能打通严倾的电话。
没有人接。
她不死心地又打了三次,可是还是没人接听。祝语催促她快回房间收拾几件衣服,下午的时候就要往机场赶,她只能先听话地回去收拾行李。
而她并没有看到,祝语从茶几上拿走了她刚才用过的手机,低头检查了一遍她刚才拨的那个电话……屏幕上的备注是“住在对面的男人”。
难怪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严倾的名字。
原来是这个名字。
祝语低头念了两遍那个号码,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一个一个地按下号码键,回卧室关上了门,拨通了电话。
***
午饭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尤可意和爸爸,祝语说中午要和朋友吃个饭,所以拎着手提包出了门,说是吃完饭就回赶回来,然后开车带尤可意去机场。
她出了门,走进地下停车场取车,系好安全带以后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连称呼都省略了,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可以出来了。”
时间是二十分钟以后,地点是二环路的一家咖啡馆。
祝语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开车驶离小区。
同一时间,那头都严倾挂断电话,一声不吭地走出酒吧。
陆凯在他身后叫他:“喂,严哥,不是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晚上还要喝酒喝到不醉不归吗?”
严倾头也不回地说:“有点事。”
陆凯叽叽喳喳地在那里碎碎念:“喂喂喂,有你这么不够意思的吗?你说说你自从有了老婆以后,夜不归宿不陪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放我鸽子——喂,你别走啊!靠,我话还没说完啊……”
严倾没有搭理陆凯,只是骑上了摩托,在轰鸣声里离开了酒吧。
该来的始终会来,他躲不开。
一个小时以前,他接到了三个尤可意的电话,却迟疑地没有接起,十分钟以后,另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
他走出酒吧大门,接起了那个电话,“喂?”
他听见那个女人用冷冰冰的语气在那头对他说:“严倾吗,你好,我是尤可意的妈妈。”
他在这头没有说话,对那个所谓母亲一点好感也没有,唯一的印象便是她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一样朝他乱砸东西,最后砸中了自己的女儿。
祝语说:“我想和你谈谈,见个面吧。”
严倾这才说:“谈什么?”
那头顿了顿,然后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谈谈你的身份,谈谈我的女儿,谈谈你想把她的人生毁到什么地步,谈谈你打算怎么毁、花多长时间去毁掉,你觉得可以吗?”
严倾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然后轻声问:“在哪里见面?”
骑着摩托在路上一路疾驰时,狂风吹在脸上,他并没有带安全帽。
这一次,他有一种非常清晰的预感,完全驱走了之前的侥幸念头。
他和尤可意大概是真的完蛋了。
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第52章 
从家里到机场,从下午到晚上,尤可意给严倾打了无数通电话。
直到乘务员微笑着提醒她:“小姐,请关上您的手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谢谢您的配合。”
尤可意这才慢慢地关了机,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祝语侧过头来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了句:“怎么了,他不接电话?”
她点点头,不想让妈妈看出她的失落,还故作大方地笑了笑,“大概是有事吧,晚点会回我电话的。”
祝语没说话。
飞机缓缓起飞,升空以后很快进入云层,将故乡变成了小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祝语拿着本杂志在看,偶尔回过头去看看尤可意,看到她默不作声地拽着那只已关机的手机望着窗外的云层,顿了顿,说:“他上午送你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才八个小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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