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向你》第33章


“是他吗?”
冀兰问,尤先眼神清澈,淡淡的,仿佛要消逝在这骄阳之下。
见女儿不说话,冀兰玩味“我看着没有郑楠顺眼。”
尤先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连着两日被禁足,毕业典礼也不让参加,尤先却已经是忍耐到极点。
“妈。”她突然开口
“我哥要是还在,会跟郑楠是好朋友吗?”
冀兰有些错愕,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冀嘉,这是个禁忌话题,但那些噬心的伤痛也会随着漫漫时光所消逝,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现在竟叫女儿又给掀开了。
冀兰缓了缓,稳定了下情绪,也头一次的在这十多年后的今天想想过去的事。
抬头看着天空,那曾有白鸽划过的痕迹,徐云悠悠。
“也许会吧,你哥是个懂事的孩子,郑楠也是,但他们小时候好像不认识。”
“你是否怪过?”
“怪什么?”冀兰慢慢拉回视线,直视着女儿。
“是否怪过当年哥哥的好朋友没能救他。”
冀兰慢慢别过头去不看她,隔了很久轻轻得说“怪过。”
尤先的心咯噔一下。
“但那时很久以前的事了,事发的时候什么都怪,连那水边的一草一木我都要怪,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很多事,大家没有坐视不管,都尽了力了,你要相信命运,我也是没那么信命的一个人,但从那以后,我不得不信。”
冀兰的确不得不信了,而立之年失子,两年后丧夫,不得不练就她的刚强,这不叫惨,这叫命。
尤先哆嗦着,慢慢拉过母亲的手。
冀兰笑笑,眼里含着笑意瞧自己闺女“你哥哥小时候在这里很快乐,交了很多朋友,那时候我逮着他跟人跳房子毒打一通,打得都小便失禁了,现在想想,他那么听话的一个人每次挨完打还要出去跟人撒野,一定是在做自己特别开心的事。”
尤先裂开一个灿烂微笑,冀兰却纳闷见她眼里嘬着泪,微微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问我你哥的事我就瞧着你不对劲。”
“没什么。”尤先松开手慢慢后退,摇了摇头,朝着校门的方向。
冀兰就这么纳闷的看着她,渐渐齐耳的短发在阳关下呈现亚麻色,一对小耳垂被灼亮的光照得似乎透过光,她还没见过女儿笑得这样开心这样顽皮,视线下移见她一步步朝后迈着的脚步,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得问“你要干嘛去!”
尤先转身跑,挥了挥手“把男朋友带回来给你见见!”
***
LIVE新开了一间“寺尘”酒吧,名字过于文艺,老板香港人,酒吧装潢得花里胡哨完全泰式风格,里面却是一水的日本娘们。
穿着和服跪坐在这包间里,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被一扇隔音门阻挡,这屋里也是热闹,不见音乐声倒是呼朋唤友之声不绝于耳。
边上那日本娘们倒着清酒,对襟的和服松垮了些,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这是老残的局,他最尽兴,喝了半天不见兴奋就督促边上侍酒的快些倒,但这清酒后劲大,不一会儿老残也晃悠了。
拿起电话拨通,把杂七杂八的朋友都叫来,要组一个大局,在座的也有嚷嚷着自己有个多么多么有趣的朋友,老残就伸手够着,踉跄着“快快快,都叫来!”
张鑫野也难得喝了这么多,但喝得最慢,老残笑着看他“小四眼,把你朋友也叫来!”
总觉得少了什么,老残招呼完环视一圈“峰硕呢?”
暖瓶刚吃了两口,边上那位叫MIKO的姑娘勉强会了几句中文,俩人聊得正在兴头上,听老残这么一问也有些无奈“我回家发现峰硕不在,问他爸他爸说昨晚人没回来。”
“有猫腻啊。”老残笑“这是训练这三个月给我兄弟憋坏了!”
正调侃着,张鑫野手机震了下,他拿起来放在腿上看,只见短信上就两个字“下楼。”
张鑫野皱眉,慢慢站起来,老残指着他“干嘛去!”
“我去洗手间。”
“尿频!”
桌上有人笑,张鑫野视若罔闻,默默下了楼。
这是一条霓虹乱颤的走廊,通往后门,音乐声不时震荡着墙壁也跟着抖一抖,棚上的灯光滋啦滋啦响,到了尽头那一盏,突然灭了。
张鑫野定了定神,推高眼镜,听那尽头咔得一声,火光燃起,之后一点星星火光慢慢动了动。
张鑫野慢慢走过去,也渐渐看清掩在那黑暗之中的人影,香烟那点微弱的光亮照清楚他鼻子到嘴唇那一块,张鑫野有些飘飘然,慢慢靠到他对面的墙壁上。
“要吗?”
峰硕伸出手,烟盒提了提。
张鑫野笑了下,接过来,峰硕却把打火机扔给他“我不习惯给人点烟。”
自己点着,这次直视峰硕,气氛微妙,他能感受到峰硕周身的戾气,索性淡淡笑了下。
峰硕捕捉到他的哼笑声,这笑声过于刺耳,峰硕两根手指头夹着烟,一下子按到了墙上,腾地起身。
张鑫野没躲,他也无处可躲,后背抵着白墙,被人揪着衣领。
“你早就知道了吧。”峰硕咄咄逼人得问。
张鑫野别过头又抽了口烟“我就说了,别到最后就你跟个跳梁小丑似的,自己痛快了却要把别人带入深渊。”
“我爸跟尤先她妈的事,你从哪知道的!”
张鑫野不说话。
“郑楠告诉你的?”
张鑫野耻笑他“这谁不知道,但凡认识你爸的人都知道。”
峰硕的记忆在慢慢粘合,几种可能性都在作祟。不管是从郑楠那听说还是张鑫野从他母亲口中听说,都是可信的,郑楠跟峰文年在一个机关,自己父亲知道张鑫野的母亲在二院工作,看来都是峰文年身边的人,对于他父亲的情况都会比自己清楚。
又想到几个月前绑架尤先,也是冀兰跟父亲一起出现在胡同口,之后又把自己送到学校来,告诉他有人盯着他叫他老实些。
峰硕觉得渐渐没了力气,后退着瘫在白墙上。
“你顽劣惯了,拿尤先就当个新鲜,早晚你玩够了一脚踹开,但尤先呢?或者她知道了你们父母的事情,她怎么面对自己?”
峰硕没说话,黑暗中又点了根烟,默默抽着。
张鑫野电话响,接起来“你小子去哪了!用不用去厕所捞你!”
“马上回去。”
张鑫野挂了电话慢慢起身,“要一起上去吗?”
最后峰硕踩灭了烟,跟着他走。
进屋,老残一见着他高兴地不得了,赶忙拉到自己身边“就怕你不来了,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呢!”
“怎么可能不来,路上耽搁了会儿。”
老残又招呼陪酒的娘们“诶诶诶,满上满上。”
二十岁出头就开始每天一顿大酒过活,三十多岁胆囊炎,四十岁就小脑萎缩瘫痪在床,想想这样的生活,峰硕却突然笑了。
也好。
刚抿了口,杯子还未放下,面前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外面的音乐声卷进来,那姑娘像第一次初见一样一支胳膊支在门把手上微微喘着。
暖瓶一回头“哎呦,来了来了,快坐!”
还是白色T恤。
“你赶紧给团宠挪个地儿。”暖瓶去推边上那人。
下身还穿着队里的迷彩长裤。
峰硕就这么淡淡得看着她。
身边有个空位,暖瓶让出来,尤先却在这群人里面一眼就锁定了峰硕,大喇喇得过去,推了一把他身边的张鑫野“你往边上坐。”
张鑫野没动地方,装醉,尤先索性一盘腿,挤在了俩人中间。
峰硕把那杯酒喝完,往边上蹿了蹿,跟她保持两拳距离。
又瞄一眼夹在老残和自己中间的日本妞,胸前白花花,峰硕一笑,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张张捋开,慢慢地,一寸寸的塞到她微微敞开的前襟里,到了那里还使劲揉了一把。
“呀!”日本女人惊呼,却声音小小,礼貌性得朝后缩了下,又见峰硕一脸玩味得看着自己,那胸前塞得百元钞票扎得肉痒痒的,她不敢拿,索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倒酒。
席间一下鸦雀无声,倒不是为着峰硕的举动,酒精这东西使很多事情可以诡辩为难得糊涂,他们是看着尤先跟峰硕俩人之间的气氛。
在校期间多多少少也明白,俩人早就暗通款曲,这会儿峰硕扭着头不去看尤先只盯着这日本娘们一脸痞相,尤先却也是扭着头盯着他的后脑勺。
峰硕慢慢勾起那日本女人的下巴,女人的脸已经涂了厚重的胭脂,点绛唇,看不出脸色。
尤先腾地站了起来。
女人的脸没有动,眼珠却朝着一人之隔站起来的那个女人由下至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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