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喜你》第11章


*
周六晚上的舞会在多功能厅举行,开场前一个小时,宝璐手提纸袋焦急地站在门外等陶禧。
红毯一路铺出大门,欢声笑语随之流泻一地,搅动沉闷的空气。
陶禧从远处走来,宝璐尖着嗓子朝她喊:“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是怕我不来……”陶禧云淡风轻地扫她一眼,径直取过纸袋,“还是怕我不穿你的裙子?”
“我……”
“谢了。”
宝璐骤然失声,像被人掐住喉咙,眼睁睁地看着陶禧离开。
容澜在楼上的洗手间换裙子化妆,陶禧进来时,她正在佩戴首饰。她穿一条灰蓝色褶裥小礼服裙,底色素净,裙面铺着层层叠叠的绉纱,一抹灵动的仙气。
洗手间没有其他人,陶禧站在两米外,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笑。
叠戴的长短项链上,碎钻反着璀璨的光辉,长长的流苏耳坠随转头的动静轻颤。包装后的容澜,像一份精致的礼物,焕发出新鲜的神采与耀目的魅力。
她双手捧在胸前,盯着镜中的自己,一脸不可思议地说:“感觉像在做梦,这恐怕是我人生的巅峰了!”
“你人生还长着呢。”陶禧一边揶揄,从包里取出折叠的防尘袋,里面装着那条闪钻裙。
容澜眉心一跳,“陶禧,上次去你的家试裙子的时候,我注意到这条的后背有点透,不要紧吗?”
“一点点不要紧。火灾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我受了伤。”陶禧不以为意地笑着,“但那伤疤的样子挺可怕,我自己都不太能接受,就别露出来吓人了。”
容澜打扮妥当,自告奋勇地先下楼占座。
陶禧直到舞会正式开场,才拎着纸袋,姗姗来迟。
多功能厅外摆放的海报板上,几位嘉宾的照片醒目。
她视线触及江浸夜的那张,脚下顿了顿。
他薄唇抿成一线,眉峰微蹙,一脸的“爷今儿心情不怎么样”。
陶禧一边笑,一边拿手机拍了两张。
会场光线调暗,只剩前方舞台那一块。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周身被强烈灯光刷得雪白。
依靠容澜亮起的手机屏幕定位,陶禧猫腰迅速溜过去,抬头瞬间与宝璐惊愕的目光对上——她存着看好戏的心思,特意挑了陶禧身旁的座位。
“你、你怎么……”
“是不是特别遗憾我没有像你计划的那样,穿着露背裙,当众出丑?”
陶禧盘了头,露出优雅的天鹅颈,从容坐下。
她化了浓厚的眼妆,嘴唇涂上成熟的暗红色,闪钻长裙的纤巧腰线勾勒她曼妙的身姿。
“说……说什么呢你……”宝璐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陶禧把纸袋递过去,声线冷厉:“一定要我说的很清楚吗?”
宝璐接过纸袋,沉默了好一阵,颇为不甘地回击:“你有本事就说啊!麻烦别搞错了,是我邀请你参加舞会,是我借裙子给你,你就这么对待别人的好心吗?”
她们坐在偏后的位置,不大不小的声音已经引来许多人回头张望。
宝璐笃定陶禧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仅仅是刚才看到裙子,临时起的疑心。她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音量渐高地嚷道:“怎么?有问题?裙子你明明也说好看啊!谁知道你不能穿露背的,你事先问过吗?”
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就连主持人也打住。
空气仿佛凝固,大家都在等陶禧的回答。
静寂中,突兀的女声响起:
——“陶禧后背有大片的瘢痕,惨不忍睹。我表姐那条是露背裙,让她穿上走一圈,看她女神人设还能不能撑住。”
——“我会让她先答应下来,等舞会那天再带裙子,到时她想换都来不及。”
声源来自于光线匮乏的暗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
在场的人都听出,这声音与宝璐尖利的嗓音完全吻合,甚至连语速加快后暗藏的激动都如出一辙。
宝璐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瞪着从模糊到清晰一整个投射进她眼中的江浸夜。
他长身鹤立如从画中走出,英俊脸孔被远灯投下阴影,摹出雕刻的美感。
手上打火机一抛一接,似在游戏,把眼前的女人拉回与闺蜜兴奋热聊的傍晚。
不知哪个角落传出吸凉气的低叹声,将江浸夜的眉目与立在多功能厅外,嘉宾的照片联系起来。
而嘴唇开始哆嗦的宝璐更不会忘记,那个从拐角阴影里走出的男人。
江浸夜手指按上打火机的开关键——那其实是支录音笔,慢条斯理地说:“你要是不确定,可以多放几次。”
四周一片骚动,到处是交头接耳的低语。
宝璐惊慌失措地抱起纸袋拔足狂奔,跑出多功能厅。
几分钟后,舞会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江浸夜坐在先前宝璐的椅子上,瞟到陶禧交握身前的手,微微抖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为小夜叔叔抱个拳,他没有对别人女朋友下过手,后文会解释。
明天恢复中午12:01的更新时间~
☆、11。
一群人涌上舞台排长队,手搭肩背,跳兔子舞暖场。
几分钟前的那场争执仿佛一把薄皮瓜子,观众们嗑完顺手就扔,没人记得。
容澜坐陶禧左侧,手里一块甜瓜安静地捧着,始终没能下口。
之前那急转直下的剧情震呆她,等反应过来,陷入没有及时出手相助的内疚。
她身前的圆桌上放有一个方形的果盘,盛着小山高的水果,边缘几块抹茶蛋糕。
这场舞会设有自助餐区,容澜兴冲冲地提前到场,添置粮草。可眼下怎么看,都无法抵去“不称职亲友团”的错。
“容澜?你没事吧?”陶禧看出她的沮丧,靠过去小声问。
她偏头回避陶禧的注视,“陶禧,不好意思。”
“你别在意,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陶禧拿起甜瓜,送往她嘴边。
容澜咬一口,接住瓜,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不过你刚才……让我有点意外。”
容澜记得以前读书时,类似的事情陶禧一律无视,“花瓶”和“清高”的名声一直伴她走到毕业。
她好像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议论,更遑论张嘴反击。
习惯独来独往的陶禧,在身边筑起看不见的高墙,校园冷暴力对她反倒有几分以卵击石的可笑。
剥了皮的红提莹润可爱,陶禧捏在指尖,说着“反正不想忍了”塞进嘴里。
牙齿切穿果肉,口中破开清甜的汁水。
陶禧又剥了一颗,或许想到好事,眼尾随加深的笑意拉长,露出一抹无意识的娇憨。
被浓妆一衬,变成了娇媚。
容澜竟然看愣了,回过神来注意到陶禧右侧那人,专注地看她。
“陶禧,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挺勾人的?”
陶禧疑惑,见容澜用下巴示意右侧,便转头去看——江浸夜正低头看手机。
容澜不屑地哼:“切,敢做不敢当。”
陶禧更疑惑了。
“你慢慢坐,我再去要点水果。”容澜起身。
陶禧叫住她:“盘子里还有这么多。”
容澜严肃地说:“那我随便走走吧,主要是,现在该我退场了。”
*
跳兔子舞的队列围着场地绕圈,贪食蛇一样越拉越长。
悬于人群头顶的宇宙球灯不停转动,红红蓝蓝地变幻色彩,每个人脸上也跟着斑斑驳驳,有种失真的年代感。
四周空出的座位渐多,陶禧那一桌只剩她和江浸夜。
她心跳加快,被音乐热情的节拍鼓噪着发出邀请,“小夜叔叔不一起跳吗?”
江浸夜关掉手机,整理衬衣领子准备离开,“不去了,我有个应酬,得先走。”
失望迅速爬上陶禧的脸,声音急迫地升了一个调:“啊?你现在要走?”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朝她看去,弯起的眼角带上得逞的笑,“骗你的。”
“……”
他重新坐好,上身靠向陶禧,低声问:“不开心?那我走了。”
“你……”陶禧腮帮子鼓了鼓,随即又泄气,“不要欺负我。”
江浸夜忍着没笑出声。
“小夜叔叔,你以前也这样逗弄那些追你的女生?”
所以才这么游刃有余,轻易拿捏。
“你开玩笑吗?有空干点儿什么不好?我还费那劲?”
富有磁性的嗓音撩人心痒,就是这股傲气太欠。
陶禧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随即整顿心情,语气认真地说:“谢谢小夜叔叔刚才帮我解围。”
“嗯。”他头又靠过来,伸出食指晃了晃,“你那后援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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