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40章


柴冠允在他关上门后忍不住说道:“大哥,你现在这样的身体就别太劳累了。公司里那么多人,还有那些个什么专业经理人,他们就不能给你分担点儿?他们要这么不顶事就全撤了,换能干活的来。”
许慎行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吐气:“你想得太简单。”柴冠允所处的环境虽然凶险,但比起他的来却是简单许多——明刀明枪总比暗枪冷箭来得容易闪躲。他出事这些天易筑尚算稳定但也不乏暗流涌动,他不得不提防。
柴冠允听他语气疲累便不再分辩,将手里的纸封放到他面前的活动案台上,“这是今天的。”
他眼睛一亮。接连数日的输液让他的手变得异常惨白,血管麻木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他费力地拆开封口,花花绿绿的相片滑了出来了,铺满半个活动案台。他像一个孩子般满怀期待神色。柴冠允目不忍视,深呼吸一口,扭过头去。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相片,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他眼里氤氲着朦胧雾气,带着万分地小心翼翼。
过了许久后他才开口:“就这些?”他抬起头看着柴冠允,声音虽轻可依然浸透威严,“把其他的拿来。”
柴冠允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弹动一下,咬牙道:“没有其他了,就这些。”
许慎行死死地看着他,沉声道:“要怎么样你才肯给我?”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要我求你吗?”
柴冠允大惊之色之余也再忍不住:“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有些暴躁地踱步,犹如一只蓄势已久的困兽,“你想她,我可以去把人带回来。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就能办到。或者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打算,你是不是有所计划,需要我怎样配合你。哥,你告诉我,让我心里有个底也好。”
许慎行闭上眼,缓缓摇头。
柴冠允扯开领口的扣子,他无法再佯装若无其事:“哥,你别这样。你别忍着好不好?你怎么能忍得住?以前但凡有人多提她一句不好,你就不给人好脸。她在江城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恨不能天天都往江城跑。几年里就这么来来回回,连跟随扈都折腾不起跑了几个。哥,没见过你这么养女人的!你把她当宝贝,她怎么回报你的?他妈的人现在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她,她,她有别的男人了。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倒干得出来,拍拍屁股跟人跑了。”说到激动处柴冠允都有些口齿不清,他越想越不值,越说越恼火,“那个死警察!他们还搞出人命,连野——”
许慎行的喉中发出负伤野兽般的低咆,大手一挥便将桌台上的相片扫落在地。这一下他是用尽了力气,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出来。针孔处涌出的鲜血很快凝成一片,衬着他惨白的肤色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正在愈合的的肺叶在呼吸间颤动,疼得他全身都在发抖。
柴冠允在猝不及防被相片扫过半身,惊愕地愣在当场。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他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在无望中痛苦挣扎着。
柴冠允喉头发紧,上前一步:“哥,让我去带她回来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发疯的。
他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可还是一声不吭。柴冠允本要按铃召来医护给他打针止痛剂,却被他抬手阻止。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
生平第一次,柴冠允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悯。他近乎乞求道:“哥,我去带她回来吧。”他心里凝集的愤怒已到了极点,打定主意即使许慎行不点头他也势在必行。被他记恨总比眼睁睁看着他精神崩溃,万动不复来得好。
许慎行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是我的孩子。”
柴冠允的下巴险些掉下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你的孩子?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那不就是他的大侄子?!
柴冠允这些天来只这刻最高兴,但很快兴奋劲一过他又更加愤怒了:“那野男人、那个死警察,他居然敢鸟占雀巢!他,他竟然敢——”他后面的话被许慎行的阴鸷目光逼退到喉间,生生地咽了下去。
柴冠允简直郁闷得发狂。
许慎行处事精明谨慎,但作风却是强悍霸道。他怎么能眼看着别个男人大摇大摆地侵入自己的领地,霸占本属于他的一切。退一万步说,女人或许可以不计较。但自己的骨肉怎么能就这么放手?他是那么喜欢孩子,怎会容忍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过了许久病床上的男人才再度开口,声音冷静,“冠允。我错得太多,她对我已经绝望。她是那样一个女人,把她逼到绝处她宁可玉石俱焚。我不能冒险,我不敢冒险。”他面上浮前从未有过的颓废神色,仿佛在瞬间苍老,“我再输不起了,冠允。”
柴冠允喉头滚动一下,强忍着情绪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管那女人怎么恨你,她肯留下这个孩子就证明你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再怎么样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不能把事做绝吧。”他缓和一下口气,“哥,你去服个软表个态,情况未必如你想得那么糟糕。”
许慎行闭上眼,摇头轻笑:“我太了解她。她不会接受的。”他曾许她美好未来,却屡屡毁去她的希望。她曾经给他无数次的机会,他却每每在自负与骄傲中忽略而过。而到了现在,他不敢奢望她还会给他机会。
男人望向擦得纤尘不染的窗户,上面倒映出的脸清瘦而憔悴。一个人在意气风发时绝不会想象到自己落魄败落时的模样,只这一刻他忽地发觉自己竟已虚度过半生。他并不是一无所成,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足以令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艳羡,可他却觉得落寂心酸。
他曾经拥有过她最纯粹热烈的爱,他曾独占过她的身心,他们本应该有很美好的未来。完整的家庭、可爱的孩子,可怎么就成了这样。
一步错,步步错。
不能完全归咎于命运,他也曾推波助澜直到今日结果。于是轮回报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却不敢靠近,自己的骨肉正在在孕育成长,他却连问一声、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他不敢与她对峙,因为他再也输不起。
很快柴冠允便将这些日子以来扣下的相片资料送了过来。
他一张张地细细翻看,神情温柔而贪婪,“她精神还好,就是还是偏瘦……”目光滑到她到腰腹时瞳孔骤然收缩,“应该有四个多月了,能看得出来。不知道脾气怎么样,会不会折腾他妈妈?”看到后面他便渐渐沉默,本应是他陪在她身边细心呵护,那本是他的位置。
他的神情越发黯淡,房间里的气氛也渐渐沉重。柴冠允这几天被他这样的阴郁所感染,情绪异常敏感。可到底是顾虑着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强压着暴躁。
“哥,人心总是肉长的,何况女人呢。”柴冠允依然不放弃说服他,“她再怎么铁石心肠,你也是孩子的爸爸。你还是她的丈夫,你怎么没有权利去看她、去看孩子了?难道真要便宜那小警察?我,我侄子……”他急得面红耳赤,后面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干瞪眼呼呼地喘着气。
气氛僵滞了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冠允,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去见她?”
听到这里柴冠允再也忍不住难受,生硬地撇过头去。
☆、第三十九章
顺城是山城;夏季不似安省炎热却是多雨。进入盛夏时雷阵雨多发,有时上一秒还风和日丽,下一刻便暴雨倾盆。
易素刚要将洗好的衣物晾到阳台,不过转身取个衣架的功夫便听见外面哗哗雨声。她有些泄气地看着那白花花的雨帘,再看看满盆子的衣物,无奈地叹气。想起上次范卡提议说买个干衣机回来;她还觉得没必要,现在想想倒是自己乐观了。
正在苦恼着便听外面有人叫收快递;她以为对方敲错门了,可快递员却坚持说是;“我在这块送快递几年了,肯定是个地址。又不是到付件,签收吧。”
她签收下;刚拆开外包装便收到范卡的电话:“东西收到了吧。看看好不好用。有问题告诉我,我退给卖家啊。”撕开覆膜纸的露出一角的花花绿绿,原来是台简易的烘衣机。
“怎么样啊,外包装没破损吧,”范卡在电话那头聒噪,“这东西很方便的,又好安装,你看说明书就可以摆弄好了。还有我挑得是蓝色的啊,你要不喜欢也将就着吧,为个颜色退来退去的挺不值得的,……你装上了吧,好用吧。”
易素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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