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到我怀里来》第61章

丁建军仍旧不放心，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可……可是女婿，你真拿得出那么多钱？”
在旁听着的丁芃芃心底一凉。
果然，果然又是这样……
“爸！”丁芃芃再忍受不了，直接插话：“你能不能别老是自己错做事，然后求别人帮你善后？”
丁建军的脸刷白，又涨红：“你！你怎么和你爸说话的？！”
人生第一次，她如此理直气壮：“不是吗？”
“丁家向阿笙借了多少钱？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有这套房子……”丁芃芃咬唇，却说不出‘是你们把我卖了’这句话来。
更何况，傅笙就在身边。
她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伤到他。
“那都是女婿心甘情愿的！”丁建军的脸涨成猪肝色，几近破口大骂：“你是个女的，以后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能嫁个给家里帮忙的！”
这样的话，丁芃芃不知道听过几遍。
是，是要嫁人。
嫁个能以后能补贴丁家，最好能给丁蕤买房，能帮丁蕤娶媳妇，最好以后哥哥嫂子的孩子的奶粉钱都一起给了。
“爸。”傅笙上前一步，将丁芃芃和丁建军隔开，“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们放心。”
得到准信，丁建军的脸抽搐两下，扯开一个笑，连声道：“好好，好女婿，都交给你，爸信得过你。”
丁芃芃不知哪来的勇气，跨步出傅笙给她画的保护圈，直面丁建军。
她挺直腰杆，说：“爸，你以后别赌了。您以前已经借过一次高利贷，差点把家毁了！事不过三，只是最后一次！”
二十多年来，这是女儿第一次对丁建军说这样的话。
他的瘸腿朝踉跄一步，似是大男人权威受到了挑战般，胸口积蓄的怒火变成尴尬，又一口气喷溅出来——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外人？
外人。
当头一盆凉水浇下来。
丁芃芃的眼眶通红，眼泪不停地打转，却还是强忍着没流出来。
是了。
她都已经嫁人了，在丁建军眼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还没有女婿来得亲近。
傅笙也变了脸色。
原本还有几分耐心温和，如今彻底冷脸。
“爸。”他开口喊得不情不愿，毫无感情可言，“您先回去吧，我下午再过去找您和妈好好商量一下。”
丁建军丝毫没有感到氛围古怪，甚至还有些窃喜。
能有这样的女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行，那我先回去了。”
门一开一合，四零二内只剩下小夫妻两人。
丁芃芃一直盯着门口，半句话不说，也没有哭。
傅笙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芃芃，今天天气不错，你约安娜一起去逛街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去看看电影，买点新衣服，或者是……”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他感觉到胸口一片湿润。
“或者是买台裁缝机。过段时间你就要和曲设计师见面了，要提前做好准备……”
还好，他的说话声盖住了她的啜泣声。
还好，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他疼。
*
下午三点半，四零一的门铃响起。
女婿早上提过下午会过来商量，方萍和丁建军夫妇早已做好了准备。
打开门，方萍笑得欢喜：“来来来，快进来。”
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切好的水果，茶也泡好了，就等他来。
傅笙没有坐到长沙发上去，而是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丁建军点燃一根烟，脸上早没了上午被催债时的惊慌失措，反而显示出一幅大爷的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背：“来了？”
傅笙不说废话，直接掏出一张银行卡。
方萍一愣：“这是……”
“里面有五十万，密码是xxxxxx。还上爸借的二十万高利贷后，还有三十万，是我和芃芃给你们两人的赡养费。”
方萍不解：“赡养费？”
“我会带芃芃离开映枫市，去别的城市生活。”傅笙的语气很平静，“以后每年我都会给银行卡里打钱。当然，过年也会带芃芃回来。”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他要带芃芃走，离开这一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丁建军的嘴抽搐一下，烟才点上，又按到烟灰缸里掐灭：“女婿，你这是摆明嫌弃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傅笙直视他，冷漠地说：“是您先嫌弃我的太太。”
“既然您能把亲生女儿当外人，我也只不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婿罢了，更不敢和你们作亲戚。”
这话句句直击死穴。
怼得丁建军说不出话，方萍也低下头不敢吭声。
“你们嫌弃芃芃是个女孩，一直以来的重男轻女，我都看在眼里。”
“你们把她当外人，她却是我名正言顺娶回家的太太。你们不看重她，她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因为她是个女孩，从小到大遭受了多少不公平待遇，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但从今往后，芃芃有我照顾。你们不要她，我要。你们不爱她，我来爱。”
傅笙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不容反驳。
“我会带芃芃离开。”
丁建军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握紧拳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是我们不对……”方萍的声音极小，“可你们也犯不着要……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吧……再怎么说，丫头也是我生的……”
傅笙微笑：“你们放心，赡养费一点不会少。逢年过节，红包、礼物，也不会少。”
“房产转移的手续我已经办好了，等我们搬家后，四零二就是丁蕤的。”
方萍嘀咕：“这样……”
又有钱，又有房子，也该知足了。
一直没说话的丁建军，也在此时摆了摆手：“想走就走吧，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听到这样的话，傅笙已经不再会生气。
他缓缓站起身，朝丁家夫妇鞠躬：“再见，伯父伯母。”
*
晚上七点，夜幕降临。
商场外的灯光亮起，整个映枫市好似笼罩在暖光之中。
丁芃芃任由安娜挽着手，有一步没一步的走在街上。
她像是一团低气压，颓丧着脸。
安娜还是和往常一样，充满了活力：“芃芃，我们去买衣服吧？”
她摇头。
“那……我们去吃晚饭？”
还是摇头。
“去看电影？”
仍然是摇头。
安娜没辙了，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芃芃，别这么低气压吗，开心一点~笑一个我看看？”
丁芃芃抬头：“嘻嘻。”
“不行，假笑好丑。”安娜嫌弃。
她现在怎么笑得出来呢？
爹不疼娘不爱的。以前还能自我催眠，只是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所有兼顾不上，现在倒是板上钉钉的：
爸妈就是看不上她是个女孩。
安娜正愁没有办法哄她高兴，眸光一转，突然兴奋起来：“哎，来了来了！”
丁芃芃垂着脑袋，没反应。
“芃芃，快看你老公来了！”
老公？
丁芃芃讷讷地抬眸。
夜幕下，火树银花中，那个高挑的身影正在人群中走出来。
走向她。
他的脸上挂着微笑，瞳仁里有无限的爱意。
他的目光只有她一个人。
仿佛在全世界，他只能看见她。
看着傅笙朝自己一步步走来，丁芃芃又觉得鼻尖一红。
安娜拍拍她的肩头：“那我先走啦，你们聊。”说罢，脚底抹油溜了。
傅笙停在眼前，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又想哭了？”
“没有。”丁芃芃不敢说实话。
傅笙浅笑，伸手拥住她。
“芃芃，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莫名的，丁芃芃心底一颤：“什么事？”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八个字，让她直接愣在原地。
“我们放下这边的一切，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我继续当律师，你去追梦。”
“当然，如果你中间想回来看一看，我也会陪你回来。”
三句话，在短短一分钟内，在丁芃芃的脑海里盘旋无数次。
好，不好？
愿意，不愿意？
她昂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整整三分钟，丁芃芃在他眼里看到一切。
最重要的，她看见他的心在说，是真的爱她。
傅笙收紧怀抱，好似怕她会拒绝溜掉：“如果你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