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第30章


冬天宿舍门紧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觉危险。
康昭说:“下次画一幅人像给你看。”
柳芝娴进洗手间洗手,洗手盘水龙头没有热水,康昭错身先进去,取下花洒。
“这边有热水。”
放掉一段冷水,水线上腾起白雾,康昭说:“来吧。”
洗完后,柳芝娴和康昭一前一后回到房间。
康昭说换件衣服送她出去,身上还是藏蓝色冬季警服。
猫一直在四处转悠,没一会就适应它曾经的地盘。
听到康昭开柜门,猫机敏地一蹦而起,妄图钻进柜子。
可惜目标过高,手忙脚乱挣扎几下,还是掉下来,连带拖落一个东西。
柳芝娴回头,地上躺着一只女式手提包,塑封整齐。
“嫌犯”早已无事一样嗷呜几声,装作没事一样溜达。
她迟迟没能挪开目光。
那是她已经卖出的手提包。
不是同款而已,她直觉就是她卖出那个。
另一位“嫌犯”走过来,捡起手提包拆开塑封,把肩带挂上她肩膀,语调如动作一般从容。
“我不是变态,只是觉得包挺配你,卖掉可惜。耳环也在里面。”
柳芝娴可以想象到耳环包装,一定又是保存证物的封口袋,展示她落魄的证据。
他越是从容,越衬托出她无地自容。
时间好不容易冲散的尴尬,如今去而复返,横亘在他和她之间。
柳芝娴恨不得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下巴给轻托起,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激出一阵小小战栗,柳芝娴被迫直视他。
漂亮的眉眼离得很近,近得像属于她,实际却不是。
他越是淡然,暧昧越显疏远,甚至像玩世不恭的戏弄。
她不着痕迹扭头,离开那只手,恢复前头的低眉敛目。
柳芝娴声音轻颤,“钱我会退给你,除夕快乐。”
第22章 
柳芝娴开着红色雪佛兰漫无目的,离开南鹰镇管辖范围才反应过来。
她本来打算把车放外公家,然后乘客车回程,提几袋年货。
如今她有点底气回家,“失联”数月,外公一直充当传话筒,不耐其烦先转达熊丽瑾意思,然后再骂熊丽瑾一顿。
先把外公那份年货放下,柳芝娴准备开车离开。
外公目送她,“要是他们再跟你吵架,今年来外公家过。”
柳芝娴哎一声。
雪佛兰径直停在家楼下。
邻居端着饭碗喂孙儿,笑道:“阿娴买新车啦?”
雪佛兰半旧不新,实在说不出口是“新车”。
柳芝娴含糊一句,掏钥匙开门。
开到一半,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吓得她手中东西差点掉地。
柳新觉那张脸浮现,惊吓变成怪异与尴尬。
他明显不开心。
有些人上年纪后生气,面容仍残留几分慈和,让人觉得有哄好的余地。
偏生柳新觉不是,他纵然英俊非凡,但经年累月的严肃刻下深痕,不管笑或不笑,看起来总有点难对付。
那声“爸”生生咽进肚子,柳芝娴把东西放在门边。
“给你们带点年货。”
柳新觉:“就一个人回来?”
柳芝娴面生困惑。
柳新觉:“夫妻店都开起来,一个人回来像什么话。”
冷嘲淡讽搭配父亲身份,更显不堪入耳。
柳芝娴攥紧拳头,低声说:“大年三十,我不想跟您吵,东西送到我就走。您跟妈妈多吃点。”
熊丽瑾闻声赶下,扒到柳芝娴启动的车门边。
柳芝娴不得不熄火探身打开副驾座的窗。
熊丽瑾说:“你还要去哪里?”
柳芝娴说:“不用煮我的饭。”
熊丽瑾:“大年三十你让你爸怎么跟叔伯解释,一个没出嫁的女儿不回家过年。”
柳芝娴:“工作忙。”
雪佛兰重新启动,震颤无形驱赶副驾座外的人。
柳新觉提着年货出来,猛力拉开车门,大包小包全数被塞到副驾座上。
“你人不回来,东西也别留这碍地方。”
“老公……”
熊丽瑾想拉柳新觉,又顾忌看一眼邻居,怕人看笑话。
柳芝娴没再说什么,升起车窗,原路返回。

外公在家门前跟人聊着,雪佛兰靠近,老人笑眼逐开迎上来。
“你弟弟和舅舅今年值班没回来,我们打算到他们所吃年夜饭,正好你也来。”
柳芝娴脚步一顿,该来的一个也逃不掉。
她问:“舅妈也去?”
“不少人赶着初一前剪头,她估计要晚一些。”
刚才和外公说话那人骑着电摩返回,土星环一顶毛线帽藏起标志性发型,难怪一时没认出。
土星环从车头篮一袋棒棒糖里摸出一根,塞给柳芝娴。
他笑嘻嘻,“老熊不在,你可以拿着。”
柳芝娴问:“又去干大事?”
土星环笑容带着孩童般天真,“对呀。”
外公冲他说:“你今晚也来吃饭吧。”
土星环摆手,不无憾意,“除非你们想过得不安分,老熊在那,我俩肯定要吵得跟鞭炮一样。”
土星环系紧棒棒糖袋口,随意一挥手,电摩往村中更深地方前进。
柳芝娴第一次好奇,“外公,土星环因为什么和舅舅闹掰?”
外公目光迟迟没收回来,“你不如有机会问一问他,土星环有很多故事。”
柳芝娴只是随口一问,当下张罗外公上车,不再深入。

门鹤岭派出所除今天值班的康昭和熊逸舟外,其余人员全在重点山头地段24小时巡山执勤。
部分民警家属前来食堂帮忙,也是匆忙团聚。
年夜饭从中午开始,流水席一样,保证每一位执勤归来的民警能吃上热饭热菜。
康曼妮不在,柳芝娴多少有点无所事事。外公抄来一小篓蒜头,让她帮忙剥。
大家都在忙活,柳芝娴不好偷懒,翻包没见手套,只好空手上。
柳芝娴有时需要亲手感受泥土湿度,很少做美甲。她不嫌脏,但蒜头味道确实不太可人。
再看其他,洗菜水冷,切菜不会,炒菜更不用指望。
她闷头忙活起来。
等终于忙完,马上跑到水龙头边,也不顾水冷,来来回回搓洗好久。
指头冻得通红时,她悄悄放到鼻端,不由眉头一皱,又伸到龙头底下。
身旁忽然飘来一道身影。
她扭头一看……
还不如不看。
柳芝娴大年三十撞邪,三番五次被康昭碰见尴尬瞬间。
康昭仍旧风轻云淡,仿佛不曾经历过意外。
“不嫌冷?”
柳芝娴鼻头一皱,“蒜头太臭了。”
她关水擦手,双手抹上一层厚厚的护手霜。
事后,柳芝娴发觉她想得太多。
康昭前后只跟她说几句话,吃个饭又回到办公室。
大年三十警情火情不断,一会村民祭祖引发山火,一会救助受到鞭炮惊吓的鸟类。
康昭电话不离手地调度警力处理急情,手上那根烟也忘记吸,烟灰积下长长一截。
她第一次看到沉浸工作的他,男人专注起来有股魔力,她能从中汲取力量,烦心事也变得没那么糟糕。
柳芝娴在窗外许久,隔着玻璃依然可见紧蹙的眉头。
她很想伸手去抚平。
柳芝娴觉得自己有毛病,他靠近时,她感到压迫想逃,当他疏远,她又忍不住想靠近。
简直犯贱。
康昭终于放下电话,得空吸一口烟,抬头撞上她的视线。
柳芝娴怔忪一瞬,走到门边,木门开了。
“外公让我给你送点粥,想着可能你会饿。”
食堂只有几步路,粥还是给装进保温桶,碗和勺子空手拿着。
康昭烟不见了,两手接过,“你吃没?”
柳芝娴双手抄进衣兜,“才十一点多,我不饿。”
康昭转身拿进办公室。
“我先走了……”
康昭忽然又出现在门口。
柳芝娴停步,犹疑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康昭也出现片刻迟疑。
“新年快乐。”
柳芝娴松一口气,笑:“新年快乐。——你忙吧。”
走出几步,她又回来,康昭也跟出一步。
莫名拉近的距离叫人紧张。
柳芝娴说:“微信,你有空看一下。”
康昭好像眉头微蹙,“我看过。”
柳芝娴:“……那你收一下。”
她转账一笔钱,数字等于当初卖包的标价。
康昭不正不经一笑,“新年收红包有风险。”
柳芝娴紧抿嘴唇。
康昭觉察到她态度,敛起轻浮,说:“收下你会舒坦点?”
柳芝娴艰涩道:“就当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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