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只有我和你》第84章


“还不好意思承认,你妈都说是了。”
熊丽瑾变相认可康昭这个准女婿,柳芝娴意外地笑笑,“是。”
喧闹的客厅霎时安静,众亲戚注视电视机,连几个低头族堂弟堂妹也没例外,看春晚都没这么专注。
在老一辈眼里,能上电视台是挺了不起的大本事。
“寻仙探秘门鹤岭”差不多出来,刚才那位长辈还发出预警信号。
“喏喏喏,你们看,就是这帅哥,当警察的,还是所长。是吧,阿娴。”
柳芝娴哎一声。
七大姑八大姨又是一番追问,柳芝娴把能公开的信息说出个七七八八。
康昭被吹捧得像能拿几幅锦旗的优秀选手。
柳芝娴被追问到几时结婚,只能含糊带过。
宴席上,柳芝娴被刚才错过新闻的亲戚追加一场现场答疑,可谓精疲力尽。
结束后,柳芝娴开车送父母回家。
她罕见地跟他们上楼,坐在单人沙发上,像去年吵架离家出走那次一样。
柳新觉和熊丽瑾交换眼神,默契地坐到长条沙发,等待潜在会谈开始。
柳芝娴脊背挺直,两手交握搭在膝盖上。
“我想……过段时间正式带康昭回来见见你们。”
老夫妻又一次交换眼神。
熊丽瑾低头不语,她一贯将话语权留给一家之主。
柳新觉嘴巴稍撅,没有看她,目光晃过稍显凌乱的茶几,“带就带呗。”
柳芝娴点点头,转向下一个话题:“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准备自己买房。”
柳新觉和熊丽瑾再度用眼神商量,可能知道话题过于尖锐,父女容易吵起来,这回轮到熊丽瑾发言。
问了好多,柳芝娴想起“玉镯之祸”,忍下冲动,耐心作答。
跟回答康昭时候换一套说辞,柳芝娴只说康昭家境优越,她总得给自己装备点“行头”,让两人的结合看上起稍微平衡而体面。
熊丽瑾说:“那康昭怎么说?”
父母大概觉得两人家境相差太远,柳芝娴结婚后会吃亏。
但柳芝娴内心认为,买房是自己的决定,不需要谁的同意,只要银行卡数字可观。
柳芝娴说:“他随我。”
父母出现讶然之色。
熊丽瑾少不了一顿教诲敦促,大意是即便结婚以后丈夫再宠溺,嫁到别人家也要收敛任性,谦谨一些。
柳芝娴冲动想纠正,是结婚,和他组成新的家庭,不是嫁去他家。
结婚是平等,而非附属关系。
可一旦提起,半个夜晚也说不通,还有可能引发更激烈的争执。
柳芝娴到底还是忍下来,放弃争辩,含糊应过。
柳芝娴将近一年没回来,旧房间的被铺早被束之高阁,竟好像她已经出嫁一样,娘家已经没有她的地方了。
她也不想操劳收拾,又说了会不着边际的闲话,就下楼离开。
熊丽瑾忽然追出来叫住她,趴在车窗边,递进去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二十万,你爸爸的意思,就当赞助你买房首付。”
柳芝娴愣愣看着,目光从卡转到熊丽瑾脸上,一时没接。
熊丽瑾弯着腰,姿势佝偻,脸面背光昏暗,易显苍老。
“去年你创业,我们也没支持过你什么,也没问过你半年没收入怎么过来的……哎,你拿着。”
熊丽瑾语带艰涩,伸进来要拉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柳芝娴缩回去,“我、不要,说好我自己买,就不用你们的钱。我有钱,我够钱。”
熊丽瑾直接塞进她手心,“拿着,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以后钱也是留给你……密码是你出生年加生日”
柳芝娴指甲无意刮着凸起的银行卡号。
熊丽瑾轻叹,“你别怪你爸,他就是嘴硬心软,每次跟你吵完,自己也把自己闷在屋里半天,他就是不懂怎么表达……或者说表达错了……”
柳芝娴朝窗外挤出苦涩的笑,“……好,我拿着。你回去吧,外面蚊子多。”
但柳芝娴知道,卡上的钱,她不会去用,甚至不会去查。

柳芝娴没有过多时间纠结,倾诉,甚至发呆。
七月强台风来了。
康昭最先给她发预警,柳芝娴忙着苗圃防灾工作,买房一事暂时搁浅。
台风肆虐的一日,柳芝娴躲在断水断电的宿舍,和康小昭在窗边听呼呼风雨声。
台风过后,康昭忙着救援、清扫路障,柳芝娴忙着统计苗圃损失,指挥吊机和卡车进出苗圃。
两人各自重整家园。
既然靠老天爷吃饭,就得做好随时被老天爷打翻饭碗的准备。
台风过后半个多月后清晨,康昭才得空来找柳芝娴。
他搭同事顺风小电车,给她拎早餐。
柳芝娴迎出门口,给吓一跳。
康昭右胳膊吊在胸前,手腕打着石膏,像揣着一筒卷纸。
康昭轻轻一笑说:“淡定。”
柳芝娴绷起脸,“什么时候弄的?怎么没告诉我?”
康昭:“现在不是正说着……”
柳芝娴:“……”
康昭轻描淡写,“就昨晚半夜,给块石头压一下。没大事了,死不了,就没喊你过去。”
柳芝娴瞪他,想去摸吊带检查伤口又不敢。
康昭说:“没事,个把月就好。”
柳芝娴:“希望你以后也别给机会我去。”
半月不见,炸开的鱼尾纹似乎又深了一点。
“尽量。”
柳芝娴小心翼翼触碰一下外头僵硬的手指,“……工伤有病假吗?”
康昭沉默,伤臂那边指头机械动了动,点点她的。
柳芝娴叹气,接过他手中早餐袋:“暂时不用进山了吧?”
康昭顺势摸了下她手背,触感细腻,惹人眷恋。
“嗯,坐办公室‘休息’。是不是该奖励我一下?”
柳芝娴指尖轻点他的唇峰,嫣然:“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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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康昭解开她的皮手铐,柳芝娴帮他把伤臂塞回吊带套里。
两人平躺床上,他手在柳芝娴肚脐周围打圈,似在进行敷衍的秘密按摩。
康昭开口,声音有种操劳后的沙哑干燥,但依然很蛊惑。
“明年想调去县里。”
柳芝娴愣怔:“定了?”
康昭说:“只是有机会。”
柳芝娴:“这么突然?”
康昭:“人往高处走。我爸说得没错,等我以后有孩子就会想着创造更好的出生环境。”
暂时听不出来和她的关系,柳芝娴不咸不淡哦一声。
康昭有条不紊阐述计划,“明年我想在县里找套房子,这里总归是公司宿舍,单身住着还好,我总过来不太方便,或者你想回城里住也行,我有现成的地方,收拾一下就好。”
柳芝娴终于被清晰囊括进去,不自觉笑了下,侧躺望着他。
“明年苗圃这边稳定后,会有专人负责,我也不必每天呆在这,应该会回市里办公。我时间灵活,随你走。”
康昭拉住她搁在腰际的手,刚好戴戒指的两手十指紧扣,戒指似形成无言的约定,将两人锁拢。
康昭郑重其事,回视她的眼睛,“好,你在哪,家就在哪。”
柳芝娴第一次听他用“家”这个词,有点陌生,却也温柔。
确定恋爱关系时,她非要一个正式的开端,磨磨唧唧不答应他。
如今感情稳定,一切发展顺其自然,他没正式跟她求过婚,甚至也没明确问过她要不要结婚。
遗憾有一点,但也不是太大。
这个人能陪在身边,就是最大的仪式感。
其他的无所谓。
柳芝娴也笑了笑,认真回声:“好。你在哪,家就在哪。”

台风天过后,可能因为宣传片的关系,南鹰镇多了一些慕名而来的外地人。
开车鲜丽的车,衣冠楚楚,有时停下来向路人问门鹤岭登山入口在哪里。
康昭因为伤臂,空余时间相对多一些,他久违地带柳芝娴和康曼妮吃烤鱼。
坐下后,康曼妮发现,康锦轩跟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几桌外滔滔不绝。
康锦轩被康曼妮鞭笞一年,中考成绩对他来说马马虎虎,放在大环境惨不忍睹。
挑挑拣拣,只能上一所末流高中。
三年后学有所成也许能混一所大专继续读书,不行就进入职业技术学校。
对比之下,康曼妮这个曾经被放弃过的次女,学历最高、又考上公职有“铁饭碗”,反倒成为三姐弟中最符合众人定义“有出息”的那一个。
跟康锦轩一起混的同学,大多完成九年义务,便背起行囊出省打工,这也是许多留守儿童无法抵抗的命运大潮。
也因此,康锦轩这个暑假虽自由,没了同伴也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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