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不具名》第61章


如果不曾拥有,便无伤心失意。
无尽的等待与心痛的追忆,这两样东西哪个更糟些?是偷偷看着他,还是把幸福带给他,这两件事,于她的能力而言,也许只有一件真正适合她。
真的,宁愿没有收到过他的回应。
如果他没有约她到德萨吃西餐,如果他没有帮她找到那个偷收据的小贼,如果她的抽屉里没有方方正正地放着他送她的那块爱彼手表、如果他没有半夜等在她楼下只为对她说一句‘我刚巧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如果上面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她现在,是不是还可以非常坦荡而且自然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做先锋领攀?是不是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他、望着他、沿着他登过的线路一步步踏上去?
只可惜!
“我这双鞋有点问题,要回旅馆换一下。你们出发不要等我;如果时间来不及我就不过来,等明天再一起攀。”
钟蕾说完便走,却被阿华跺着脚拉住了手。
“你穿几码?”
“36。”她浑浑噩噩。
“所以说真是缘分,我也是36码,背包里就有一双备用的。刚刚穿过一次,保证不会把你的脚熏臭。来吧,阿蕾,你不能这样扫兴。”
一直到齐家琛装备整齐,已经开始领攀上去几米之外,钟蕾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留了下来。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她许,她原本就不是真的想走。
齐家琛穿得一件淡青色无袖运动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运动长裤。他的身材原本挺拔修长,这样一身利落打扮,更加是英挺得让人心慌。无袖的运动衫露出他手臂上因为勤于运动而保持的结实却并不纠结的肌肉,站在他身后看得尤其清楚,他的四肢和胯部,每一个动作都是力度强劲而牢固,身体韧性更加出色。
他一直没有往下看,更加没有说一句话。无论攀爬过程是顺利还是艰难,他自始至终挣扎着向上。
他是先锋、是领攀、他带领着这个三人组,他的勇敢和实力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一组人是否能顺利登上终点。
领攀者可能是世界上最孤独最专注的人,对他来说整个世界就是眼前这几米见方的岩壁。爬上去或者落下来,于他,只有这两条路;而且全取决于他自己,任何外力根本做不得数。
钟蕾呆呆站在保护点上,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悟到了齐家琛心里的那份孤独。
他跟她原本就是一种人。
她的母亲因病早亡,她一直归咎于她父亲钟天阔与郭巧芸的婚外情使她母亲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力。但那毕竟是她父亲,如此不幸又如此有幸。不幸的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永远要喊他‘爸爸’;有幸的是,因为他是她的父亲,所以她要做的只是在心里恨恨他罢了。
齐家琛却要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挑起生活的担子,兢兢业业奋斗出来的事业却必须拿来跟神一级的齐氏集团开战。没有人站在他身边,没有人在他身后推一把,所有这一切都要他自己面对。
攀在岩壁上的那一抹身影,是那样坚强与笃定;可是他的动作越流畅、登得越出色,就愈加让人心疼。
这一秒,前面所有的自怨自艾与郁卒纠结都消散了,钟蕾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像她从前所认识的那样坚定了。
就算他背信弃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他的所为她都不认同,她能做的也仅仅是不认同罢了。她没办法勉强自己,就像她没权力去勉强他,所以她可以跟他踏上截然相反的两条路,两个人越走越远,但她却始终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在意他、不去思虑他。
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
纵使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纵使他跟她完全分歧、纵使各人走各路,这些又有什么紧要?就像在南晞的婚礼上她终于想明白的那个道理,不论是西装笔挺还是灰头土脸,只要他还是他就好;不管他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只要她愿意,就完全可以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望着他,甚至在他偶尔累了、倦了、回头了的时候,给予他恬然一笑。
你没办法要求别人怎样待你;却可以主宰自己。
一念至此,心无旁骛,钟蕾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在他的身后出发。
东壁的攀爬高度并不高,不到一小时,齐家琛已然登顶。钟蕾排在第二个,当她登顶的时候,阿华大约在十几米之后。山顶上,齐家琛已经等在那里。静静望着她踏上来的位置,眉目深沉,冷静而淡漠。
钟蕾踏上山顶的那一步,展开眉眼向他微微一笑。
第58章 作者需要养
极致礼貌的、无可挑剔的一笑,就像很久之前一样,平静地打招呼、平静地微笑。
做到这一点实在不易,钟蕾有些庆幸自己终于能够想通。远远望着他,望着他就好。可是齐家琛不知怎么,好像一下被败坏了心情,他望见她的笑,几乎毫不耽搁就拧起了眉头。极度嫌恶一下没有回应,别开脸,望向了远方。
钟蕾十分无辜,不知所措,山顶上气氛尴尬异常;在石缝中兀自挣扎着生长的杂草也沉默地低了头。好在,这时阿华也登了上来。
齐家琛说了一句“下山”,扭头自己先往山下走去。阿华气喘吁吁,来不及休息一下,匆匆追上去。
“琛哥,等我!”
吃晚饭的时候,交游狭隘的钟律师自然只能坐在阿华身旁;只是她没想到,看起来跟大家都熟的齐家琛竟然坐到了阿华的另一侧。
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不用刻意就能在余光里捕捉到他的轮廓。所以说,真的没关系;不是每一份爱恋都必须有结果,没有结果的爱同样也值得珍惜。
“琛哥,真没想到你能来哎。飞哥给你打电话时,不是说这周没时间么?”阿华侧了头,兴致勃勃边吃边问。
“他们说你来,我就来了。”
‘噗’的一下,阿华嘴里一口白米饭就喷了出去。桌子和嘴都顾不得擦,她呆呆望向齐家琛。后者平静地递来一张餐巾纸,挑着一对英眉,目含风情温柔地看着她。
阿华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目光依旧凝滞在齐家琛的脸上,似乎探究、似乎斟酌,再开口的时候带着哭腔。
“琛哥,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齐家琛浅浅一笑也不解释,“上次我过生日你寄到我公司来的领带,还有圣诞节你从英国寄回来的明信片,我白收了你这么多东西,下次也要找时间请你单独吃个饭。”
说着,一碗鲜嫩肥美的、纯散养的土鸡汤,就被齐家琛端到了阿华的面前。
“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好订餐厅。虽然我不大清楚女人的心思,但是记忆力一向很好。”
两坨艳丽丽的晕红瞬间浮现在阿华的脸上,这个女人一时懵懂,心理防线全然坍塌。同时坍塌的,还有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姑娘。
钟蕾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面不改色地留在这饭桌上面而不落荒离席。‘虽然我不大清楚女人的心思,但是记忆力一向很好’,这句话就好像还回响在耳边,他递过来的礼物盒子、连同那支的女款腕表,都还完好地放在她的抽屉里。完好无损,还是他送给她时的样子,她甚至都没舍得戴出来一次过。
说什么‘只要远远望着他就好了’,‘只要他好她就愿意’,谈何容易!纵然是分离,纵然不能在一起,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也可以、相互祝福也可以,独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的甜蜜。看着你对另一个女人露出曾经给过我的笑意,听着你对另一个女人说着曾经说给我听的话语,我要有多坚硬的心底才能撑得起?
“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很不容易捱到饭局过半,钟蕾尽量平稳地从桌边站起,恨不得一步跨出这饭堂。
然而半路上,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张领队也站起来,满目希冀。“钟蕾,我刚才在楼上碰见俩老外,就什么伯茨的那个,英国的那两兄弟,国际上都挺有名的。咱晚上不是要开晚会么,我邀请他俩也来了,顺便跟他们切磋切磋技术问题。你留过美英语好,晚上你可得来。我们这些人都是半桶水,hello、ok还可以,你来给当个翻译,没问题吧?”
急于逃离,钟蕾本能地就想应一句‘没问题’,好在一时机敏,恍然察觉自己根本不能来,根本就是有大大的问题。
“我恐怕来不了,”钟蕾不着痕迹地凑到了张波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不是有人在外贸公司工作的么?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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