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星球没有花》第21章


“我哪想到会被人偷拍?再说也只是画像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
画未还是气:“我们当然相信别的什么也没有,可看到这些照片的人会怎么想?”
她在照片评论里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它们刺得她的心好痛,她是多么心疼于采薇啊!
于采薇望着画未,依然可怜兮兮的:“我这么疯也不是只为了自己,我还……我……”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
画未只顾着心疼生气,简单粗暴地以为,于采薇不过是想找借口,她疯得离谱了,难道还为了老师父母、学业前程?
于采薇的班长来劝画未:“别生气,得想办法查,看究竟是谁拍的照片传到网上的。”
“怎么查?”
“查IP地址啊,电脑高手能查得到,你想想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朋友。”
画未马上想到陆昊天,他是电脑高手,还得过什么什么奖。自从“新年快乐”之后,他们还没联系过。那层淡淡的隔膜,依然挡在他们之间。
但她顾不得这些了。她打电话给陆昊天,她不给他时间唧唧歪歪,直奔主题请他帮忙。
他果然给力,半个小时后就打来电话,说发照片的IP地址查到了,是她们学校男生公寓409宿舍。
于采薇的班长马上联系宿管科,查到409住了哪些人。
画未一眼就看到了王小帅的名字。
“一定是他!这个王八蛋还记得你用拖把打他,趁机报仇呢。”画未愤怒地喊起来。
班长又找人查到王小帅的电话。
画未打过去,她像狮子怒吼:“照片是你偷拍发到网上的是不是?无耻小人!我们会马上报警!”
那边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画未再打,他就不接了。
“不接电话也跑不掉,我去宿舍找他!”画未说着要走。
班长拉住她:“不用,IP地址是变不了的,就算他不承认,也可以证实。”她转头问于采薇,“要不马上就报警?”
过了几分钟,画未收到一条短信息,是王小帅发来的:我顺手也拍了那个老师几张,如果你们报警,我就诬陷老师非礼学生。”
“弱智,想诬陷就能诬陷吗?我们还是要报警。”画未坚持。
于采薇却哀求似地看着她,摇摇头:“不行,这样季明朗会暴露的,我爸妈还有学校,肯定不会放过他……”
画未也急得不行:“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王小帅侮辱你。我找魏泽川去收拾他!”
于采薇拖住她:“不,把他逼急了,他会说出季师兄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画未也无措地哭起来。
其实,在画未的成长里,有多少次啊,被人欺负时她都是忍气吞声,她自己能忍,能吃亏,可她不能看心爱的朋友吃亏。
班长和画未都试图联系季师兄,但一直联系不上。
晚上,班长等到了季师兄的电话,他说:“我有事出去了,网上的事我听说了,也看到了,这对采薇伤害太大,必须报警。”
于采薇抢过电话:“不行,那个人也拍了你的照片,不行……”
但季师兄坚持要报警,说该他承担的后果,他会承担,说只有报警,这件事才能平息。于采薇阻止不了他。
很快,警方带走了409宿舍的八个男生。
于采薇的妈妈也赶到学校,她没有骂于采薇,也没有找季师兄算账,她只是搂着女儿流泪,又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怕。
第二天,学校传来消息,季师兄提前结束实习离开了。他没有回美院,而是直接回了江南的老家,应该是回去找工作。于采薇将他的行为理解为对她的保护。虽然,自出事后,季师兄就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也没说过安慰的话,连告别也没有,但她更坚定了对季师兄的心意。
她说:“我总会长大的,长到可以坦然无惧承担一份感情的年纪。”
画未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轻声说:“如果能放下,就放下吧。”
“那你能放下魏泽川吗?”她白了画未一眼。
画未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季师兄,他说:“我走了,谢谢你给我的美好感受,再见。”
画未莫名其妙,电话断了。
“谁打的呀?”于采薇问她。
“不知道,打错了的。”谎言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画未有点心虚。
王小帅没再回七中,听说警方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于采薇和季师兄的照片。又听说他转学了,也有人说他出国了。
于采薇的父母打算让她转学,但她坚持留了下来。
流言蜚语热烈沸腾过,又渐渐平息了。
第七章 误会能有多痛
期末考试结束后是补课,马上就高三了。
七月炎热,锦城又遭遇大旱,许久没有下过雨,大家都心浮气躁的。
周末上午,画未在楼梯上碰到梁阮阮,她抱着被子,拖着箱子,胳膊下还夹着袋子。她头发凌乱,脸上余怒未消,像是要去逃难。
她正往302的方向走着。她跟“Fly”里的一个女生要好,搬去了那个女生的宿舍,现在看来是要搬回302。
画未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帮她拿东西。
梁阮阮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在说“我不要你同情”,画未也就尴尬地站住。梁阮阮走过去了,画未听到两个女生在议论:
“听说她是因为偷东西被赶出来的?”
“她那样的人,说她会杀人放火我都信,但说她会偷东西,她那种性格,宁可抢,也不会偷吧?”
画未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停了议论,脸别向一边。
画未还从魏泽川那儿知道,梁阮阮最近很不好。她妈妈的病情加重,已经住进疗养院,医疗费用又是一笔大开销。她妈妈入院之初,她爸爸还给了一些钱。但当她妈妈略微清醒了,他又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她妈妈签字,她妈妈不肯签,又被刺激得病情加重。她爸爸就对梁阮阮说,这东西我放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哄着她签了字,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们钱。梁阮阮把那张纸撕得粉碎。她到处跟亲戚们借钱,也不肯问她爸爸要钱。
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爸爸却会按时给她。她尽量把生活费省下来给妈妈治病。
魏泽川家和梁阮阮家原来住在一条街上,有一些旧交情,魏妈妈也去看过梁阮阮妈妈,送了一些营养品和钱,但对于治疗说来,仍然是杯水车薪。
魏泽川也帮梁阮阮筹钱。
画未还听人说,凡是跟梁阮阮有交情的人,她都向他们借钱,他们都借给了她,并表示不要她还。但那些人又在背地里说:“我们的交情也就值这点钱,大家都清了。”
画未为梁阮阮感到悲哀。
这两年,梁阮阮也确实为一些被男生追着死缠烂打的女生解过围,并不是每一次每个人她都收了钱。那些被梁阮阮“修理”过的男生,如果还没有毕业的话,也都幸灾乐祸着。
画未跟班长提议,班里可以组织一下,为梁阮阮的妈妈捐点款,帮帮她。班长找其他班委商议,他们否决了,理由是:梁阮阮受了处分,为集体荣誉抹黑。
梁阮阮也感受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但她也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命运的大手将她推来搡去。
干旱在持续,八月的太阳几乎要将城市烤焦。
教室里,数学老师正在评讲卷子。
梁阮阮的座位空着,刚发下来的卷子奄奄一息地躺在桌子上。卷子上的分数太低了,仿佛羞于见人。数学是梁阮阮的死穴,她其他科目的成绩还是很好的。
数学老师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据说他本来有一个前途光明的好单位,但因为得罪了人,被排挤陷害,只好做了老师,妻子也和他离婚,带着儿子出了国。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愤慨,讲课的声音也充满愤慨。
他看不起梁阮阮,她数学成绩差不说,性格张扬,还常迟到、逃课。他多次明里暗里讽刺梁阮阮,说她不男不女,三观不正;他也会出很难的题目让她上去做,故意刁难她;但梁阮阮从来不畏惧他,他批评她,她就拿黑白分明的冷冷的眼睛瞪着他。
知了在窗外此起彼伏地嘶叫着。梁阮阮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她弱弱地喊了一声“报告”,数学老师瞟了她一眼,没有作声,继续讲课。
梁阮阮抬脚往里走,刚走到讲台边上,数学老师抓起黑板擦就朝她砸了过去,白色的粉笔灰喷了她一脸,她像小丑一般滑稽。梁阮阮抬手将脸上的粉笔灰抹掉,笑了笑,继续朝座位走。她笑得特别凄凉,特别诡异,但在数学老师看来,那分明是蔑视,是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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