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羽翼》第24章


原本给自己带来最大骄傲的女儿,却又出了件女孩家最丢脸的事!
安氏夫妇二人一时间气急败坏,同时道:“姓夏的呢?他怎么说?”
安卉道:“我没告诉他,你们也别告诉他,别告诉任何人!”
妈妈急了眼:“凭什么?他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了?”
爸爸也万分冲动:“我这就找他老子说理去!我看他夏正先还要不要脸了,教育出的这什么儿子!”
“爸!妈!”安卉厉声喝止,旋即又把声音压低,“你们是怕这事没人知道吗?”
她提醒了他们,父母顿时醒过神来,更是气恨又憋屈。
他们以为夏赟铭不认账,偏偏事关女儿的前途和自家的名声,根本没法闹出去,而对方势大,就算走法律途径,又怎能走得通?
这个哑巴亏,看来也就只能这么吃下去了……
从那天开始,爸爸妈妈看安卉的眼神,是安卉从未体会过的失望,甚至似乎还有一点点的……鄙夷。
但情绪归情绪,这个问题爸爸妈妈还是得想办法帮安卉解决的,不然万一传扬出去,女儿的名声也关系到自家的名声啊!
怀孕没有给安卉带来太明显的反应,只是胃里常常很不舒服,时而干呕或泛酸,心情当然也不会好。在夏赟铭面前,她勉力压制下这些不适,不让他看出异样来。
说起来夏赟铭也是毫无经验,又有着大多数男人共有的粗心,从没有刻意去记安卉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天究竟是哪几个日子,他也以为女人怀孕都会吐,见安卉这段时间一切如常,也就以为他所希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天,安卉反应得特别厉害,正好夏赟铭在忙,她乐得在家休息,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关上房门睡觉。
睡到下午三点多,她想要上厕所,便撑起晕乎乎的脑袋和软绵绵的身体。外间似乎有人在说话,安卉留了个心眼儿,放轻了脚步。
房门被拉开一条缝时,妈妈的声音一下子扑了满耳。
她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在医院工作的熟人,妈妈再三拜托对方一定要保密。安卉听了两句就知道是卢阿姨了,那是妈妈最要好的闺蜜,当然也是她绝对信得过的人,她家的任何事情,妈妈从不瞒她,也正因如此,她如今才会向卢阿姨请托这么重大的一件事。
说到后来,流产的安排商量好了之后,谈话的内容就变成了絮絮叨叨的报怨和诉苦。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妈妈静听了一会儿,拖着声音哀叹道:“谁说不是呢?你说我和老安,我们两家都是多清白多老实的人家,哪里有这种种?真是不是自家的人就不是自家的人,不是我们生出来的,就是不像我们啊!”
安卉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23、23 。。。
这一天之内,安卉知道了两件事情。
第一,她根本不是安氏夫妇的亲生女儿。
她的亲生父母在邻市下面的一个县城,当年有她的时候,她生父生母的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生母身体的缘故,并没有把她打掉,而是将她生了出来。
刚刚出生的她有一个22岁的哥哥和一个20岁的姐姐,生母坚决不肯留着她,老太太说:“我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都要熬出头了,过几年都要带孙子了,现在又来一个小的,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就光带孩子了!”
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原因,就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亲生女儿。安氏夫妇是他们通过朋友的朋友辗转找到的,他们俩不孕不育多年,抱到个健康漂亮来历清楚的女孩,已是天大的运气。
第二,原来养父母,也根本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么爱她。
所谓的大难来时各自飞,说的就是这样的事吧?她出了件丑事不假,可是事情一出,之前她为他们挣到的所有骄傲就都被一笔勾销,养父养母立即为了保全颜面而在唯一知情的密友面前跟她撇清关系,让她作何感想?
所以后来,安卉去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当年那一离开,她就当是永远离开了。
她也没要养父母的一分钱。市里给她的高考奖励够她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但她走之前跟养父母承诺:“你们这些年抚养我所花费的金钱,还有心血,我都会还给你们的。”
哪吒跟父母决裂,只能剔骨相还,她和养父母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倒是简单了很多。
见她这么说,养父母心里也不是滋味,刚要开口说什么,她又道:“你们把我养大,当然是希望我能给你们养老的,所以请放心,我也会给你们养老,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会每个月给你们汇钱,让你们有一个舒服体面的晚年。”
她做出这些承诺,并不觉得勉强,只是有些凄凉罢了。当她知道了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那么也就没有了埋怨他们不够爱她的立场。他们毕竟养大了她,又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她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们是值得感谢的,不是吗?
离去上大学还有一周的这天,养母带安卉去了医院。
从跨进医院开始,她就让安卉戴上大大的口罩,毕竟她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万一让人认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她也许本来是宁愿不陪着去的,但她担心安卉没有社会经验,万一一时没有找到卢阿姨,问错了人问错了话反而出卖了秘密,才亲自把她领到卢阿姨跟前。
做完手术出来,养母也没打车,只是面无表情地领着安卉上了公共汽车。
这路公共汽车在医院这块只是第二站,上去还有空位,安卉坐下来,舒了口气,取下口罩,养母坐在她身旁,俩人一言不发,仿佛并不认识。
车子走了两站,座位就渐渐都坐满了。
又到了一站,上来了一大批人,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冲到安卉跟前,义正言辞地要求她让座。
安卉刚做完人流,虽然手术做得好,并没有很痛,但她身子虚,心情也不好,当然不愿意让座。
不过这是说不出来的理由,如果换成别人要求让座,安卉可能就好言跟对方解释自己病了也就过去了。
但是安卉抬头一看这个人,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她认识!
高一的暑假,她跟苏牧和几个兄弟一起开车出去玩的时候,这个人在路边碰瓷,最后好说歹说,还是讹了他们上万块钱。
按照安卉的脾气,这种明显是变老了的坏人如此不要脸的做法,就该抵制到底,一分钱也不给,但是苏牧考虑到他们几个并不是底气十足可以硬气的人,如果真闹到公安局,说不定会被有罪推定,最后还是要赔钱不算,还会给他们好不容易才扳回来一点的历史上再添一笔重墨,于是就忍气吞声,凑了钱给他,再回去想办法把该还的还了。
这件事让安卉耿耿于怀了很久。她明白,如果放在过去,如果不是因为她,苏牧他们要处理掉这点小事简直不在话下,可现在为了她,他们就要白白受这种人的窝囊气。当然,他们过去那样肯定也不是什么无懈可击的事,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黑白分明的,有些事情,就是得以恶制恶才最有效最合适。
如今再看到这张脸,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安卉想起苏牧受的种种委屈,一时间不由自主就都算到了他的身上,只觉得五内俱焚气恨难平,若不是她身体实在太不舒服,一定好好治治他!
上次碰瓷的时候,苏牧他们护着安卉,所以安卉没怎么出面,这人并不记得她,也不知道她就是今年的高考全市文科状元,假若知道,他肯定更要兴风作浪了。他就是人群中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漂亮得实在无法忽略,而据他的经验,漂亮女孩往往都特别要脸面,假如闹出什么事,也容易做文章,引得社会舆论向自己这边倒,所以他是专门盯着安卉来的。
一见安卉不理他,他顿时就嚷嚷开了:“哎你这个小姑娘,看脸蛋嘛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心这么黑啊,看我老人家站着,你也好意思坐?”
安卉不吭声,只掏出口罩来重新戴上,将脑袋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嘿!你还装作听不到是怎么的?你是瞎子还是聋子?啊?戴口罩干什么?怕人家看到你啊,你也知道怕丑!”他本来就是想借安卉的美貌造势给她压力,现在见她戴上口罩,他有些急了,伸手就要来摘她的口罩。
安卉一抬手挡住,警告他:“别动手动脚的啊!”
“嗬!不聋不哑嘛!什么动手动脚?说话这么难听是想诬陷我啊?你这种年轻人啊,简直是,你家老人你也这样对待吗?”
老坏人口沫横飞地越说越起劲,而安卉的养母既未替她说话,也没有试图息事宁人,自己站起来让座。这个时候她巴不得假装不认识安卉,眼看养女马上就要名声扫地,她躲得越远才越好。
就是这一刻,安卉下定了和养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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