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本来就很难过的云歌心底升起了
止不住的委屈感,双眼再一次湿润起来。
即使看到云歌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就心疼了起来,可林夕的手都被烫红了,终于还是把云歌从床上拉了下来,摆出父亲的威严说:“歌儿,给林夕道歉!道完歉你们还是好姐妹,爹地不怪你,你杨阿姨也不会怪你。”
“好姐妹?”小云歌听到这三个字,倔强的眼神里带着别人都看不懂的情绪,喃喃自语,“谁要跟她做好姐妹。”
云歌被一股大力揪着站在靖林夕的面前,杨蓉抱着靖林夕,满脸心疼却是摇头说:“算了吧,没事,我带林夕去上点药,你哄哄歌儿吧,别再弄僵关系了。”
“歌儿!”靖江的声音有怒了几分,“你马上道歉,就还是爹地的好女儿!”
“我不道歉!谁让她站在那里的?”
“歌儿!”
“云歌!你就道歉吧!”何凌霄也说道,“你又不是故意的,道完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叔叔不会生你气的,林夕也不会,阿姨就更不会了!”
那时云歌心里的委屈感更甚,所有人都帮她……
所有人都帮靖林夕!
都说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到最后,又有谁是站在她身边的?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尽管她很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哭,一直努力地想要把眼泪吞回去,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如果妈咪在,如果奶奶在,她们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
“我不要道歉,”云歌哽咽着说,“我没做错事,我为什么要道歉?”
“不知悔改!你怎么能变得那么坏?”何凌霄气愤,“你忘了顾冉阿姨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她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吗?林夕是你妹妹,你得对她好,我相信如果顾冉阿姨还在,她一定也希望你那么做!”
“你不要提我妈咪!”云歌呜的一下哭出来,“她才不会希望我这样做!”
是他们让妈咪生病的,是他们大家害死了她妈咪的!
她一个都不要原谅!
“你们不要这样……”靖林夕呜呜哭着,“不要欺负姐姐了,姐姐都哭了你们没看到吗?我没有事,不疼的。”
“你别碰我!”云歌哭喊着,一把将眼前的靖林夕给推开了。
这一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靖林夕摔倒的时候撞到了她身后的柜子,而柜子上则摆着一个玻璃相框。
这一撞撞动了相框,直接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在靖林夕的脑袋上。
那是谁也无法预计的一种意外情况,云歌的本意亦不是如此。
“啊!林夕!”杨蓉这回是真的恐惧地扑过去,“我的林夕啊天哪……”
靖林夕已是头破血流,昏迷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坏了,何凌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怎么会是云歌干的……
她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云歌竟然对自己的妹妹出手那么重。
事发突然,这个时候靖江也来不及去责怪云歌了。
“快!快叫救护车!别碰林夕!我们不知道她伤哪儿了!”
“林夕……林夕你可千万不能有任何事啊!你有什么事妈咪怎么办啊……”
看着靖林夕满头鲜红的血,云歌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不想的……
尽管她很讨厌杨蓉和靖林夕,在昨天知道那样一个真相后,也恨不得她们去死,恶毒地想让她们去给她妈咪陪葬,可是真的看见靖林夕这样之后,心里却慌得不得了……
如果……
如果靖林夕她今天真的死了……那么自己这双手……
这双手……将充满鲜血啊……
怎么办……
云歌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的慌乱无以言表,她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逃跑的云歌被何凌霄看见,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走!林夕都这样了,你还
想走?”
他真是气坏了!
云歌是他心目中的小天使,小天使是不会这样的!
就算小天使犯了错,只要她知错并道歉,大家都会原谅她!可是她为什么不道歉?
做错了事,不道歉,并且想着逃逸!
这不对!
“放开我……”云歌的口吻里是带着一丝恐惧的请求的。
她要离开这里,不要呆在这里!
何凌霄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我不放!今天你不跟林夕道歉,不跟杨阿姨道歉,你哪儿都不能去!”
何凌霄的分贝很高,他的愤怒,让云歌更慌乱。
“我不要!何凌霄你放开我!”
何凌霄不肯,他偏要拉着云歌的手去到受伤的靖林夕面前。
他指着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靖林夕说:“你看林夕都这样了!靖云歌你的善良去哪儿了?!你不会心痛吗?你看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难过得不得了,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小天使!林夕是你妹妹,你却无动于衷吗!”
“小动物是小动物,靖林夕是靖林夕!何凌霄你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在他面前哭泣转头却对她微笑的妹妹,她凭什么去相信,未来她们真的能和平相处?
就算她放下对她身份的成见,她们真的可能像普通的姐妹一样吗?
此刻云歌内心有的,只是愤怒。
讨厌她们对母亲的伤害,也讨厌此刻何凌霄护着她的那种感觉。
“我只知道你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何凌霄不肯罢休,扯着她的衣服,“而你必须道歉!”
“不、道、歉!”云歌倔强地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液体。
而此时靖江也无心去管两个孩子的争执。
而何凌霄看不见她的眼泪吗?
不,他看见了,但今天,他固执于此,他只是想,只要云歌道歉了,她就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天使!
他固执地想要去证实,云歌不是那样的,她不是坏孩子,她更不会伤害林夕。
“靖云歌,你真不道歉?如果你今天不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
“我不稀罕!”云歌猛地挣脱了他的牵制。
那时何凌霄已经长成一个小男孩儿了,他懂得很多事。
他想起这两年来陪在云歌身旁的时光,想起她摔伤了腿时他背着她回家的记忆,想起更多他们在一起无言,却心中有话的片段……
而现在,小云歌却告诉他,她不稀罕。
他的陪伴,在她看来竟然只有三个字:不稀罕!
那么坚定,没有犹豫!
他真的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云歌看来,他来不来找她,在她看来都是无所谓的吗?
如果他去找瑶瑶,去找林夕,唯独不找她,她心里也是一样的吗?
何凌霄想不明白,干脆没有再想,眼下他只想解决靖林夕的事。
“我就问你一句,林夕受伤了,你担心吗?她满脸是血,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云歌愈发坚定地告诉他:“不、会!”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因为你今天的失手林夕死了——”
“我想过!”小云歌怒喊,截断了他的话,“但我想的是她去死!靖林夕如果真的死了那就好了!!”
这当然是气话,但一个孩子,却喊出希望别人去死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寒。
那时候何凌霄愣住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小天使:“云歌……”
“歌儿!?”
接踵而来的,是一个靖江自己都没想到的耳光。
云歌一个孩子,被那一巴掌打得直接摔到地上。
“云歌!”那一刻,何凌霄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特别担心,“靖叔叔!”
靖江看着云
歌摔在地上,一时之间也愣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出手竟然那么重。
云歌一出生就是家中的小公主,父亲疼着,母亲爱着,奶奶惯着,她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一直都很幸福。
靖江和顾冉也从来不吵架,举案齐眉,家里人更没有谁动手打过她。
如今母亲和奶奶去世了,唯一的父亲却因为外人而动手打她,那一刻,云歌的心里,充满了怨愤。
云歌坐在地上,双眼含泪,望向眼前所有人都是怨恨的眼神。
她不要原谅任何人了!
“歌儿……”靖江已是后悔,想要伸手去把她扶起来。
但云歌却用充满恨意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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