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座少女》第23章


白血病。
阿沁的母亲就跪在她旁边,夏云容一下子愣住,还未来得及仔细分辨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却断断续续又听到不少话。
她只听清了一句。
“佛祖保佑,让阿沁的病好起来,我愿下辈子吃斋念佛,散尽家财,只求阿沁可以好起来……”
女人说的很是恳切,隐隐约约带着哭腔,不断地重复着“佛祖保佑”几个字。
阿沁跪在她母亲身边,手里也拿着香,跟着妈妈一起跪拜,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全然不见笑容。
在佛前戴帽子是不礼貌的,所以阿沁的帽子早已经摘下。
而她的头上竟然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只有青灰色的头皮。
夏云容心里一痛,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在佛前插上香。
最后走出大殿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过高高的门槛而没有被绊到的。
阿沁那跟她一样白的小脸,消瘦的肩膀,头上戴着的花帽子……此时此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只不过外人一时半会儿看不见伤痛而已。
如果阿沁没有得病,那他们恐怕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会因为阿沁的成绩而忧虑,会因为物价飞涨而烦恼,却依然过着自己安闲的小日子。
夏云容脚步几分无力,最终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肩膀。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夏云容偏头看去,眼前是楼淮熟悉的脸,她忽然有点想哭。
“怎么了?”楼淮低声问道,声调沉稳有力,无形间带给她几分倚靠。
前面有卖开过光的各种小饰品的,陈颜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在摊子上挑挑捡捡起来,奶奶也耐心地等她。
他注意到夏云容没有了发圈,料到她心情不会很好,卖家又拼命向他推荐:“这位小帅哥,买一个吧,送小姑娘保证喜欢!”
卖家推荐的是一块小小的玉,用一根红线串起来,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玲珑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世间哪有十全十美。
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更新,虽然扑街,但是不会弃文。
只要还有熟悉的ID在文下,我就会写下去。
第二十一章
“正宗和田玉,大师开过光的,戴着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万事如意的啊!”卖家如是吆喝着,“小帅哥买一块不?”
楼淮拈起那块白玉端详了一会儿,玉倒是玉,正宗却谈不上,带着装饰还是蛮漂亮的。
他见过的好玉不少,但此刻都不在身边,比不得眼前这块触手可及。
望着卖家殷切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掏钱买了下来。
陈颜洛还在挑挑捡捡,稍微喜欢的就掏钱买下来,奶奶也不说什么。
玉虽然是正宗的好,但还是比不过开心二字。
楼淮买了玉,自顾自去找夏云容,却撞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尽管他料到她不会特别开心,但却绝对没有想过她会这般,像丢了魂一样。
眼看夏云容歪歪扭扭地走着,几乎要摔倒在地,他忍不住出手扶住了她,心中几分一闪即逝的慌乱。
夏云容眼前一黑,待看清了楼淮模样,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想哭就哭,别憋着。”楼淮轻声道,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
本来她还没有打算哭的,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一痛,泪水刹那间模糊了双眼。
夏云容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慢慢转过头去,用手背擦着眼睛。
只是手背越擦越湿,怎么也擦不掉。
楼淮无奈地看着倔强背过身去的少女,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按了按,静静等她哭够。
模模糊糊中,夏云容只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在她肩头放了很久很久,而身后是关切的眼神。
不知道哭了多久,夏云容抹掉眼泪,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微笑来,低声道:“我没事。”
楼淮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帮她抹眼泪。
夏云容身子有些僵硬,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乖,别动。”楼淮低声道。
夏云容乖乖地站在那里不动,微微低着头,紧张不安地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楼淮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把她的头抬起来,定定地对视了几秒,随即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干净修长的手指,带着几分温热,轻轻抚过少女爬上一层红晕的脸,指尖微湿,沾上了尚未干透的泪水。
楼淮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把她尚未抹净的泪水尽数抹去,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在我面前,你可以随便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看着夏云容的眼睛,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才放开。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让她这么放肆地哭。
“真的吗?”夏云容轻声问道,声音几不可闻。
“嗯。”楼淮如是应了一声,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夏云容只感觉整颗心都柔软起来,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软的一塌糊涂。
楼淮微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把玩着她垂落的发丝,再次问道:“怎么了?”
“阿沁她……得了白血病。”夏云容平定了一下情绪,斟酌了几次言辞,最终还是涩着嗓子说出了这个最残忍的真相。
楼淮却是一下子愣住了,指尖捏着她的头发,一时间没有了动作。
——哥哥,以后带我去看萤火虫好不好?
——不嘛,你过几天就带我去好不好?我时间不多。
——爸妈很忙,但他们都努力在陪阿沁的,阿沁很开心。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有着白瓷一般的脸蛋,轻飘飘的体重,还有那顶帽子……
她说她时间不多了。
而自己还认为她是个幸福的孩子。
楼淮忽然突兀地笑出声来,目光越过夏云容,看向从大殿里走出来的一家三口。
女人的眼圈已经红了,阿沁努力伸出手帮忙擦眼泪,一张小嘴不断地起伏,试图劝慰些什么。
女人俯身把阿沁抱起来,无言地望望同样面色凝重的男人,缓缓往外走去。
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二人还听见了阿沁清脆的声音:“妈妈,别哭了,我没事,我会好起来的!”
后来怎么样回到家里的,夏云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楼淮将一块小小的玉佩塞到了她的手心里,随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和奶奶一起回去了。
而她一个人走回了家,眼前景物全是虚的。短短几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情绪几度反转,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回到屋里,夏云容顾不上吃东西,打了一盆水,把整个脸都埋进清澈透凉的水里,直到实在憋不住必须换气为止。
抬起脸来,眼前一片模糊,手背覆上额头,火一般的灼热,惊得夏云容几乎失手把脸盆打翻。
她很少生病,正因为如此,一旦发烧感冒,就会要了她半条命。
明明是盛夏,她却感觉一阵阵的寒意,肩膀瑟缩起来,忍不住发抖。
苇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脚边,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夏云容此时也顾不上它了,随意找出一点剩饭放到地上,绞了一条湿毛巾敷在额头上,衣服也懒得换就上了床,闭上眼睛,静静听自己如鼓的心跳
梦里眼前一阵模糊,身上忽冷忽热,夏云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沉沉压在自己心口上,但根本无力去拨开。
伸出手去摸,指尖反倒触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或许是苇苇。但她一下子陷入了昏睡,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驱赶它。
头上冰凉的毛巾很快就变得滚烫,夏云容挣扎着想起来换毛巾,整个身子却都是软绵绵的。窝在被子里,背上全都是汗,却仍然在发抖。
绝望中,夏云容居然还能想到,要是自己因为发高烧死了会不会有人给自己烧纸钱。
要是几十天后才有人发现自己的尸体,那可就上新闻了。
夏云容如是想了一会,又很快被另一个梦魇捕捉,脑袋昏昏沉沉,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切会怎么样。
要是就这样死了该多好,不用烦恼地思考那么多事情,只需要安详地躺着就好。
不过死了能不能看见别人呢?或许能吧,这样子挺好的,还可以时不时吓唬一下那些讨厌的人。
如同身在炼狱里面,一只游魂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从何处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间,心口一轻,整个人一下子松快了下来,额间一片沁凉,间或有冰凉的水珠滴落到她的脖颈上,十分舒服。
夏云容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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