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耽兮不可说》第33章


她自欺欺人地想,哦,那就趁着拍摄昏前礼,把他的红豆奶茶还了吧。
而后周二的下午,那个本该倒时差的人却突然从她脑中的画面便成了面前鲜活的人。
郑晞很开心,欢呼着朝面前三人扑去:“爸爸妈妈!还有小叔叔也来啦!”
爸爸的肩膀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妈妈的臂弯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小叔叔是世界上最英俊的人,三人都来接自己放学,小正太觉得人生圆满:“今天晚上要去爷爷奶奶家吃大餐吗?”
郑以恒揉了揉郑晞的脑袋。
小正太蹦跶到郑以勤怀里,苏荷笑着解释:“我们回自己家哦,和老师说再见。”
“姜老师再见~”
姜宏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小正太,而后看见郑以恒留了下来,并未随着那一家三口离开。
周围的学生都已陆陆续续地被家长接回家,十五分钟后才是高年级的放学时间。
校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人,远处是三三两两的高年级学生家长。眼前的人穿着舒适休闲的运动套,面上有外显的疲惫,仿佛才从十几小时的飞机上下来,但眼角眉梢都闪着一片笑意。
姜宏飘飘忽忽地想,怎么会有人把普通的休闲服穿得这样挺拔好看。
“我回来了。”
“怎么来这儿了呢?”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上了嘴。
短暂的静默后,他说:“想见你。”
姜宏心头一窒,手上的班牌提醒着她眼下还在校门口。本想叮嘱他早些回去休息的话被悉数吞下,她道:“我该回去检查值日了。”
郑以恒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只见细白的腕子上戴了块玲珑精致的手表。
不及收回手,姜宏只觉腕上一凉。在垂首定睛,却见手表后多了个精巧的手镯,上边还挂着个双层小巴士形态的赤红坠子,别致又可爱。
那替她戴镯子的人凑过头来看了上头眼的时间,笑道:“好,明天见。”
姜宏猛地抽回手,抱着班牌面无表情地回到校内。
心底的那头小鹿却像突然复活,又一次蹦跶不停。
她……又落荒而逃了呀。
☆、照影(5)
姜宏提着保温袋赶到书院的时候; 只剩下最后一组新娘梳妆的室内景。本就是公休日; 往常热闹的书院此时静悄悄的,唯有三进院东侧楼梯边的耳房,被临时布置成新娘梳妆的闺阁,里里外外挤满了志愿者与留在书院帮忙的老师。
人群之中; 姜宏只能遥遥望见郑以恒站在三脚架前的背影。唐令仪与张老师举着打光板一左一又地站在郑以恒侧前方。再往前,是端坐在妆奁前只穿了中衣的文茵,两为志愿者扮作身着齐胸襦裙的侍女; 一位捧着层层叠叠的钿钗礼衣; 一位从妆奁中取出一支凤钗,比划着位置簮到文茵头上的发髻中。
姜宏踮着脚尖从檐廊绕过众人,将手中的保温袋搁置在楼梯旁的五斗柜中; 悄悄往楼梯上迈了一步。站得更高; 望得更远; 这一回她看见了相机镜头里文茵的特写。
梁欢与其他志愿者穿着宽袍广袖,错落站在郑以恒身后,凝神看着面前的情境。
唐令仪耳朵尖; 听见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循声望去; 见姜宏倚在楼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耳房; 便笑着朝她扬眉; 手上不慎挪了个位置。
“光线不对了,”郑以恒将目光从镜头前收回,瞥了眼唐令仪; 叹了口气,“不过这一段可以了。”
闻言,唐令仪直接将手上的打光板扔到梁欢怀里,蹦到楼梯下仰望着姜宏:“姜姜你来了呀!”
姜宏见郑以恒回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下意识地缩了缩左手。那上头,还有昨天他戴上的手串。
唐令仪跟着姜宏的眼神回头望去,只见梁欢已认命地顶替了她的位置,站在郑以恒身前,撸着袖子抬着打光板,脑袋上的冠帽尚未来得及摘下,模样滑稽又可怜。
“还剩下最后的一段,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其实也没傧相司仪赞者什么事儿了,不过底下这几个好学,还在观摩呢。”唐令仪拉着姜宏走上楼梯,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低声解释道,“你来之前我借他的相机看了下午录的几段,效果不错。”
姜宏心道,以唐令仪之前对郑以恒的偏见,能从她嘴里听见“不错”二字,实属难得。
可上周她们都说通了呀,唐令仪也知道了郑晞的身份……
“摄影本就是他的专业,也是他的长处。”姜宏有心扭转唐令仪对郑以恒的印象,放低了声辩解道,“而且黄昏夕阳的光线也难伺候。”
古时候的婚娶之礼大多在黄昏十分举行,取其阴阳交替有渐之意,因此称作昏礼。故而与古礼最契合的拍摄时间,正是眼下日暮夕阳的时候。
“趁着夕阳的光线,马上把最后的更衣也拍了,可以吗?”楼下传来郑以恒沉稳的询问。很快便有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姜宏估摸着应该已经开始拍摄,问唐令仪:“你不去看着?”
唐令仪摇摇头:“还有张老师在下头把关呢……而且,郑以恒这厮看起来,也懂得不少?”
实则这些传统礼仪与国学知识,同别的专业知识相似,一样暗合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十个字,文茵梁欢之流或许瞧不出来,但经过小半日的合作,唐令仪却敏锐地嗅到郑以恒对古礼的理解。只有深入了解这些的人,才能拍出那样有韵律有节奏的片子。
姜宏用同样疑惑的眼神望着她,缓缓应道:“……我也觉得奇怪。”
她记忆中的郑以恒,即便因为摄影勉强与汉服沾了点儿边,但究其根本,同梁欢一样,也是个从来不曾深刻接触传统文化的人。
可当初在书院门口解释文茵的名字,“文茵畅毂,驾我骐瘢А保潭贪烁鲎郑腥珀蓟ǔ跸郑绷钏牡拙薏灰眩镆觳灰选?br /> 他那样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熟识诗经之中艰涩难懂的句子,又为什么会写出那样漂亮的唐制昏礼策划案?
“人是会变的,大概这几年他也在学习吧。”想了想,唯恐唐令仪惊掉了下巴,姜宏还是将策划的事情吞进了肚子。
唐令仪幽幽道:“我看他以前的气质,也不像是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那一挂呀……把话说直了,这玩意儿枯燥又艰涩,除了被爸妈强塞到书院里的小崽子与真心喜欢的,有谁会愿意学?”
姜宏还没来得及接口,唐令仪连口气儿都未喘,接着道:“本性难移,如果真那么容易让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传统文化,那么所谓的汉服复兴就有望了。”
姜宏笑了:“如果他正巧是那个巧合呢。”
唐令仪突然福至心灵,神色复杂地望了眼姜宏,惊叹道:“姜姜,会不会因为他一直对你余情未了,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只能看着你从前看过的书学习你从前学过的传统文化,睹物思人,聊以自慰?”
姜宏:(O_o)
一时语塞,姜宏在她脑门上敲了个栗子,半晌才找回声音:“……这剧情未免太狗血了,你又看了多少言情小说?”
唐令仪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那不一定,生活远比小说精彩呢。”
正说着,只听耳房内响起一片人语声,应当是收工啦。姜宏匆匆冲下楼梯,从五斗柜中拿出保温袋,笑着将里头的奶茶分给了在场的志愿者与老师们。
文茵捧着小玻璃瓶,奶茶的温热传到了手上,带来一丝暖意:“姜老师有心了。”
新郎与新娘还需要单独拍摄最后的宣传照,提供给报社作宣传报道,因此她还顶着高髻化着盛装,两点笑靥点在唇侧,微微勾起唇角,镜头下的气场又被甜美代替。
姜宏笑而不语。
唐令仪嗅着奶茶中的红豆香,瞥见保温袋里剩下的两个装满奶茶的小玻璃瓶,脑中天人交战,一番醍醐灌顶后在文茵脑门上敲了个栗子:“姜老师的手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尝到的,我们不过是借了别人的光。回头可要好好谢谢他。”
文茵:“诶?”
唐令仪冲着姜宏挑眉。
姜宏:“……”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男人清朗的笑声,引得耳房前三个女子循声望去。却是梁欢与郑以恒随性地坐在檐廊下,谈笑风生。
两个男人,一个身穿唐制公服,五官端正,宽袍广袖下尽是儒雅的书生意气;一个眉目深镌,穿着简洁大方,周身浸润着一股凛然出众的气场。两人并排坐在古老而又不失生气的旧屋前,看着院子里的景致有说有笑,浑然不知自己的神情已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真是人间好颜色呐。”文茵吸溜着奶茶,不禁感慨,“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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