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_李暮夕》第66章


回去以后,嘉航在客厅里和飞澜说话。这样巧合,他一进门就停下了脚步。而她他的脚步声就停下了说话,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脸上表现出恰当的欣喜:“嘉越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刚刚出院,就不要乱跑了。”
“承蒙您的关心。”
她怔了一下:“你和我……”她手指在他们之间点一点,笑道,“说什么敬语?”
“飞澜。”他声音低沉。
“嗯?”她意识到他话中有话,动机不简单,但依然微笑着,耐心地等他开口。
嘉越深吸一口气:“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飞澜。”
“好,当然可以。”她回头和嘉航告歉。
“什么事情?”上楼以后,她搭手把房门关上,回头对嘉越说。
“……飞澜,我们不适合。”
谢飞澜并不意外他这样说话,只是笑了笑:“嘉越,楚伯伯知道你这样说话吗?”
“……”
“我知道你喜欢沈女士,但是,喜欢并不等于过一辈子。”她手掌下压,是一个示意他稍等的姿势,循循善诱,语音妥帖,“楚伯伯不会同意,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可以任性,但是再过几年,嘉越,你就没有任性资本了。”
谢飞澜不愠不火,声音承租在胸。嘉越最讨厌的也就是她这样调调。说白了那不是讨厌,只是被她拿捏住了七寸,有些气短,让人连生气都没有法子。
“算了吧,嘉越。”飞澜笑着说,拍拍他的肩膀,就要走人。
嘉越说:“这样有什么意思?”
☆、第057章
057
“怎么没有意思?一切都按我们的计划来啊。谢从洲也死了,我们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没有意思?”谢飞澜面不改色地说。
“不是这样,我不想这样。”
“做都做了,不是这样还有哪样?”谢飞澜满不在乎地说。
“……”他心里尚且存在侥幸,却听见谢飞澜说,“嘉越,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想撇清关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这件事,你知我知,沈清石知。但是,她没有证据。”
嘉越看她微笑的脸,微微凛然。谢飞澜的意思很明显,他受制于她,不能分开。就像骨肉和血,伤一则伤二,不得解脱。
他忽然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傍晚的时候,沈清石到了城东海滨的那栋别墅。蓝天下是悠悠的白云,蔚蓝的大海,走在沙滩上,海风迎面而来,微微咸涩。
她没有多做停留,走进白色栅栏内的园区。初春时节,开得最烂漫的是金色的迎春花。园区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花圃里看着有些凌乱。
她叩响了门,没有人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沈清石慢慢地站在那里,难以相信是自己的错误判断。她不死心地按门铃,徒劳地挣扎,使劲得敲,最后甚至拳打脚踢,门上都起了刮痕。
她靠着房门跪倒在地,就那样怔立在寒风里,直到身后有一双手把她抱入怀里。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谢从洲在她面前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拉她起来,然后把食指轻轻地按在锁扣上。原来,这是伪装的指纹锁。
房间里很温暖,沈清石却觉得浑身的血液流动地非常缓慢。失而复得的不真实,她怔怔地看着谢从洲。
“看够了吧,没少一只胳膊,也没多一条腿。”他笑了笑。
“亮亮呢?”她紧张地问。
谢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低头点了一根烟。印象里,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的。透过缭绕的白雾,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孔,这样的模糊,让她的心思更加纷乱,更加烦闷,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不要问了。”谢从洲说,“对不起。”
“……”
“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谢从洲说,“我知道有人要害我,所以当时带他下了车,但是,在换车的时候,他出了意外。”
“……”
“对不起。”
“是楚嘉越?”沈清石说得如此艰难,然后没有得到回应,坐实了她的想法。
一切恍如隔世,她仿佛回到从前,那再也不能回去的从前……楚嘉越在对面笑话她,说她这样的人不适合当老师。事实确实是这样,多么地失败。人生、爱情、婚姻、亲情,甚至是自己唯一的牵绊,现在都葬送在她曾经的失败教育中。
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谢从洲从上面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这是一个充满了安慰性质的吻:“不止是他,还有谢飞澜。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该瞒你,还拖累了你和亮亮。”
沈清石摇摇头,又点点头,思绪混乱。她挣脱他站起来,踉跄了两步。他上前想扶她,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别碰我——”
“……”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谢从洲点点头,迟疑的目光缓缓地在她身上徜徉而过,最后收回。离开前,他轻轻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他再来的时候,沈清石在做晚饭,从背影看过去,她依然那么纤弱无依,但是,那看似安静沉默的躯壳里,是怎么样坚强的灵魂?
谢从洲不敢想,心都在隐隐作痛,又有些许说不出的愧疚。
她的不幸,有大半是因为他。
“吃饭了。”之后,她从厨房里出来,谢从洲在沙发里翻书。他摘下眼镜,走到餐桌旁,先看看菜色:“四菜一汤,我们两个人,吃得下吗?”
沈清石笑笑说:“吃吧。”
他知道她不想说话,陪着她安安静静把这顿吃完,给她夹菜,和她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沈清石默默吃着饭,偶然才搭一句话,他也没说什么。
夜晚的海滨很冷,室内却很暖。谢从洲在房间里打了暖气,她却说不要开,他只好把暖气关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沈清石觉得自己没什么,只是有点热,脑子有点不清楚,根本没什么事。她过去想把窗打开,谢从洲却在一旁按住了她的手:“别这样。”
“怎样?”她诧异地看着他,“我没事。”
“不要这样,清石。”他拉下了她的手。
沈清石却说:“你莫名其妙。”
谢从洲抱住了她:“如果不痛快,你可以用的别的方式来发泄,不用这样。”
“我说过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有点热,脑子有点混沌,想清醒一下而已。”
“你一点也不恨吗?”
“……”
“那就说出来。”
“……”沈清石知道瞒不过他,于是不再说话。谢从洲拉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的肩膀慢慢抖动起来,最后竟然嗤嗤笑出声。
谢从洲按住她的肩膀:“如果可以,我帮你。”
沈清石抬起头。
“当然,也帮我自己。”
之后的日子如此平静,沈清石每每想起这个早春的夜晚,总觉得不真实。这样的情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逆转,竟然是这样的平静和安详。
杨子欣交了男朋友,有一次礼拜六约出来见了。对方是国企的一个大男生,白皮白净,身材消瘦,书卷味很浓。和他说话,似乎不爱搭理,显得有点冷淡。沈清石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调侃杨子欣,怎么也找了个比自己小的?
杨子欣说,没办法,缘分到了。以前老笑话你,到了自己,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沈清石搅拌着柠檬汁,目光转向窗外:“是啊,是啊。”
“你呢?现在一个人……”她说得忐忑,显然对于之前的事情,怕她心有隔阂。但是,沈清石看起来非常自然,似乎那噩耗只是一场感冒一样简单,过了就好了,痊愈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没啊。”
杨子欣一怔:“有了新的?”
她的男友季优显得百无聊赖。后来听到她们谈起要一起逛街逛百货,眉头更是皱起了。二人聊得正兴起,他站起来。
杨子欣看着他:“怎么了?”
他看看表:“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一个报告要发表,先走一步。你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
“打个的,不费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今天接送我,我才到这里来。”沈清石在一旁,杨子欣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板着脸说,“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出尔反尔?”
季优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任性?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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