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迁徙》第55章


他把歌词中的baby改成brother,毫不违和。
声线不成熟的少年音,唱深情悲伤的歌曲。
巨大的反差,让人难受到窒息。
她想起来,那人说过,鲁森爱着他而他恨着鲁森的时候,鲁森死去。
难怪他……那么厌恶别人播放这首歌曲。
除夕夜时,她不小心在他的酒店套房里听过,他可以消失一整夜,连一句解释都不给。
单徙觉得眩晕,随时会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般。
那人往日的音容笑貌,竟全都如同镜花水月。
她初初动心时,说要当他的小天使;他说,还是不要了,天使的下场一般都挺惨的。
车祸,是挺惨的。
他害怕坐别人的车,总是要自己驾驶才放心。
与他坐车,她从来没有自己系过安全带,都是他亲自帮她系的。
他总是说要确保她的安全,处处小心,她还误以为这是一种公子哥的富贵病。
资料里说,他跟鲁森俩人一起走路时,总是一前一后。他会让鲁森走在前面,因为他很喜欢给他讲的童话故事里,老虎就是在身后出没的。
有那么连着几天,她碰巧穿的都是橙色系列的衣服;他还问过她,是不是很喜欢橙色。原来那不只是随口一问。
鲁森的颈后蝴蝶骨处有一个咖啡豆形状的褐色胎记。
所以他说“我爱你”的时候,吻的是她的蝴蝶骨。
他还说,要在她的蝴蝶骨靠近肩胛骨那一块,纹上一个咖啡豆印记。
他不喜欢大海,甚至还晕船,却带她乘船去看灯塔,爬上塔顶,给她拍照。
拍照时,说要看她的小虎牙。
每次提起鲁森,他的声音里总是无意识飘着雪,小小的,刺着人,很凉,很冷。
更衣室里,他曾把她逼到角落,朝她眼睛里吹着气,说“这双眼真像”。
真像……像谁?
那时候单徙猜错了,以为他曾谈过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朋友。
他嘲笑她,然后告诉了她一部分事实,却隐瞒了绝大部分缘由。
原来还是那个原因————只是因为她跟他曾经的小天使相像。
知道什么叫做替代品吗?
做别人的同类替身,都觉得自己很冤屈;那像她这种……到底该有多难受?
他是薄情人,他有深情冢。
冢里埋着一个死去的小男孩。
单徙终于明白了。
那他给她的爱,是不是从来就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是不是……活着的人永远赢不了死去的人,关于侵占他的心……这件自私的事。
她曾有无数个机会与瞬间可以接触到这个真相。
却从未猜想过就是这样。
这样简单又这样难以置信。
他不喜欢说情话;
他不跟她同寝室;
不愿意让她了解他更多方面;
除了亲吻,不与她做其他更亲密的事;
他不让她参与他家里的事,连提都不跟她提。
他只是领养了一个跟他弟弟很像的孩子,养在身边,供他时时思念亡人。
是真的……很坏啊。
的确是……一个混蛋啊。
完美皮囊,无情冰凉,练得一手好刀法,无声刺中无辜的她,倒在血泊中,忘了该怎么站起来。
张梓游,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是说,所有亲密关系中的那种爱。
包括亲情,包括爱情。
第四十八章
1
单徙坐在黑暗中,盯着电脑屏幕发了许久的呆。
泪痕早就干了,直到电脑自动进入睡眠状态,屏幕变黑,她才回过神来。
移动鼠标,光标指定在u盘文件夹里的第三个文件,好像也是个视频。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单徙立刻慌神,直接把电脑给关了。
三步两步跳回床上,裹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来人应该是容姨。
因为这不是他敲门的节奏。
果然,容姨旋开门把,拉开灯。
“小长乐,小长乐,小长乐……”
等她叫了几声,正想退出去时,单徙才睁开眼,‘睡眼惺忪’地问:“……容姨,他呢?”
“哎,你醒啦?”容姨重新折回来,“先生在卧室,躺床上看电脑。”
“哦……”她心里有点虚。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人。
还能……像往常那样吗?
似乎不能了。
她甚至不想再见到他。
“下楼去用晚餐啦。”容姨见她坐在床上出神。
又用张梓游事先教给她的话,说:“先生又没胃口,说不下楼了。你可得好好用餐啊,不能学着他的样。”
单徙敷衍地应着,也没多问什么。
容姨倒是松了一口气,就怕她跟以前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2
十分罕见的,常年不跟他们一起用餐的容姨,今天陪着她用完了晚餐。
但是她一点都没察觉到异样,心里只有那根刺。
越刺越深,越深越痛。
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生活似乎突然失了重,她漂浮在外太空,脚不着地。
上楼之前,单徙问容姨:“他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是啊,眼圈下方都有乌青了。”
“那……我是不是不好去打扰他?”
“……”这个问题,张梓游没教过容姨……
“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休息了,”单徙说着,低下脑袋,又补充了一句,“得让他好好补眠。”
得让我自己好好清醒。
“好的,我转告他。”容姨着实纳闷,这还是那个黏人的小长乐吗?
也许是今天受惊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让她也早点休息。
“对了,长乐呀,”容姨想起了什么,慈眉笑眼地跟她说,“明天先生好像很空闲,会带你出去玩。”
“……”
宁愿不要了。
单徙僵硬地笑了笑,跟她说了“晚安”,就准备上楼。
“还有……”容姨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什么?”她转身。
容姨似乎有点犹豫,拿捏不准该怎么说。
她强颜欢笑,“容姨,你再不说,我就真的上楼啦。”
“也没什么,就是……”容姨停下系围裙的动作,看着她说,“先生他这几天的心情……不太好,长乐想想办法,让他开心点,多说说话。”
她咽下心酸,点着头说“好”。
他心情不好……
我的心都碎成渣了,又该怎么办?谁来拯救我?
3
卧室墙上的挂钟已经转到晚上十点了,张梓游抬头看了好几回。
很不对劲。
小家伙怎么没有过来黏着他?
眼前的文件看不进去,张梓游有点烦躁。
内心关押的恶鬼随时可能出来作怪。
他也没把握还能被她黏多久——像个没事人那样。
嗯……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带她去玩的。
旅游肯定不行,基金会的事正在收尾阶段,不能离开奥斯陆。
野营也行不通,天气变冷了,她是在中国南方长大的女孩子,野营过夜肯定会感冒。
游乐场人太多,不自在,也不安全。
前些天杜明疏发动态,说,原来ain最漂亮的雪景并不一定是在三月,秋季的ain也别有一番风景。
明天带她去滑雪好了。
她会喜欢滑雪吗?
会不会像鲁森那样笨?
但愿她的肢体协调感稍稍好一些。
妈的。真想过去小家伙的卧室,抱抱她,吻吻她。
右手枕在脑后,左手轻轻举起,他试图弯一下长指,却发现有点困难。
夹板固定在手背,它不会疼,我也不会疼,疼的是骨骼。
我也曾愚蠢得像世间绝大多数人那样,在黑夜里祈求过上苍: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
这些年来,命运俯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不能。
4
清晨,单徙洗漱好之后,从门缝中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
她害怕一走出房门就碰见某人。
如今,她对他已经是害怕了。
一路轻手轻脚地下楼,却在还剩下几级楼梯的时候,与楼下的他四目相对。
“……”谁来出个主意,告诉她应该往上还是往下?
张梓游坐在客厅沙发上,长腿交叠,膝盖上摊开着晨报。
这会儿他正侧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小姑娘。
“早。你打算在那里站成一棵树吗?”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报纸。
“……”单徙一想起鲁森,就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连同他干净好听的声音,都让她难受到喘不过气。
她踩着最后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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