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与你》第60章


他今天来就想看看,裴行简为了海生这个合作,到底能卑微到什么地步。想着,裴乐山又是不屑一笑,他倒是可以拿裴行简给的条件,去孙怡那加点筹码,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再和裴行简站在一条线了。
裴行简将手旁文件袋放到桌上,两指将其推到裴乐山面前,他坐直了些,掀起眼皮直视裴乐山:“三叔,先看看这个吧。
“小锦这个弟弟是我看着长大,他平时为人作风我心里有数,他这事,我知道时也难以置信,”裴行简先捡着裴乐山喜欢听的说,陡然话锋一转,他又说:“我让人去查,一开始本来也没有线索,没想到从一个倒垃圾的保洁阿姨那得到了个有趣的消息。”
他五指轻敲桌面:“三叔,如果不是小锦这个‘朋友’,小锦那晚本来是打算早早回家,喝三婶亲手给他煲的汤。”
裴乐山原本看得将信将疑,当裴行简说到裴锦本打算回家喝妻子煲的汤时,他捏着纸张一角的指甲盖泛白,嘴巴严闭,两条法令纹刻得深重。
是啊。他一赶到家里,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哭的妻子和桌上那一锅冷却的汤。
裴行简将他的反应收纳入眼底:“三叔,有人存心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坐享渔翁之利。小锦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不会向他下手,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
“但别人,可不是这么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嘴角微扬:“我想,孙怡已经联系过你了吧?”
裴乐山面色沉郁,没错,孙怡确实联系过他了。
好半晌,裴乐山将资料往桌上一丢,他往后靠在沙发上,重叹一声。
他当着裴行简的面给自己大舅子打了电话,将之前的请求悉数撤回。挂断电话,他抬头,直直撞上裴行简的目光:“我最大的诚意已经在这了,你自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裴行简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他点头:“当然。”
裴乐山心情复杂,没有在包房里多待,他转身离开,关门时“嘭”地一响,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裴乐山烦躁地松松领口,开车回家,他大步走进家门,发现律师和妻子相对坐着,妻子掩面落泪,见他来,起身向他跑过来,到一半差点脚崴摔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往日形象可言,她抓着裴乐山衣领直哭:“乐山,小锦……小锦他出不来了。”
裴乐山顿时如遭雷劈,他反应好久才将这个消息消化。
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要去坐牢?
耳边是妻子的抽噎声,裴乐山沉重闭上浑浊的眼,心狠狠抽痛,孙怡……他绝对不会让孙怡好过!

医院附近一家餐厅的包厢中。
原仪面无表情落座,她抬头,对面谢行笑得温润:“你昨晚说,只要我今天来桂园,你就会帮行简。”
谢行失笑,眼神指向面前一大桌子菜,都是他按照原仪当年口味点的:“我会帮,我们先吃饭吧。”
原仪不动:“我只说来,没说要吃饭。”
谢行放下筷子,耐心看向原仪,年少时灵动的眉眼如今只剩刮风下雪,岁月摧残她太多太多。他收回思绪,笑了笑:“你想要我怎么做?”
原仪抬眼看他:“打电话告诉你朋友,你会选择行简。”
餐桌下,原仪手握紧攥成拳,说实话,她不确定谢行会答应她这么过分的要求。
谢行几乎没有犹豫:“好。”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好友拨去电话。对方似乎没想到谢行会给他打电话,现在科技发达,两人有什么事一般都在聊天软件上说。
有多年友情做铺垫,谢行直言不讳,对方等他说完,也知道了他打电话的来意,他没有生气,反而在笑:“你这电话可打晚了。”
“怎么?”谢行问。
对方说:“半小时前,我妹夫打电话过来,说这事他决定不予追究,估计是他那侄子已经把事解决了。”
谢行反应得很快,老友间寒暄问候几句后挂断电话,约定等谢行回去后再一起喝酒。
谢行抬头,他对面的原仪似乎在发怔。
直到谢行将原仪送回医院,原仪独自坐电梯回病房,她重坐在窗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拇指不断抚过男孩的笑脸,两颊有凉意下滑,她慌忙又手背擦泪。
原来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男孩了,他真的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妈妈了。
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原仪抓住被角捂在嘴边,泪水和呜咽声尽数被吞没。

裴氏。
裴煦正在低头看照片,嘴边笑得玩味,照片上两人同坐在一辆车内,且先后进出同一家餐厅,女人穿着长羽绒服,男人举止绅士有礼,像素很清晰,露出的脸赫然是原仪和谢行。安静的办公室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她看眼来电人,是她在裴乐山身边的人,裴煦接通电话。
对方所说,果然如她所料,原仪在多年前与谢行是情侣关系,感情甚笃,只是不知道,他们俩这段故事被谁抹了,如果不是有裴乐山大舅子这层关系,想查的人估计查到死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在裴煦挂断电话之前,对面人又说:“在试探时,还探出了一个关于谢总的消息。”
裴煦:“说。”
随着对面人一字一句说完,裴煦表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俞箴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她“咔哒”一声将门打开,原仪坐在窗边未动,窗外天色将夜,风起于山雨欲来。
“妈。”她喊道。
原仪轻应:“你来了。”
王婶不知道在哪忙什么,俞箴从柜子里找出一床毯子,抖开铺在原仪膝上,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婆媳俩一时间无话。
原仪将冰凉的手掌放进薄毯,即使房间里暖意洋洋,穿着最保暖的外套、膝上还盖着毯子,她依然觉得很冷,由内而外的冷,无论什么现代科技于她来说都形同虚设。裴超死之前,手好像也和她现在一样冰凉,他那时也是这种感受吗?
原仪突然想笑,她和裴超最贴近对方的一个时刻,她找了三十年,终于在她快死之前体验到了。
她确实低头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内心漫涌凄凉。俞箴没问,安安静静坐在她身后,淡然看着她如神经病一般的举止。
直到许久过去,原仪才开口,她声音很低,低得好像死亡将她剥茧抽丝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给她一句话的时间,让她最后留恋人间:“俞箴,不要伤害行简,永远不要。”
俞箴有时候觉得,原仪这辈子一定过得很幸福。嫁人前在原家千娇万宠,嫁人后在裴家有人敬重,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位能将自私变得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的贵太太,好像不顺着她意,就是违了天下的大不敬。
让人厌恶,又让人羡慕。
婆婆和亲妈明显亲疏有别,俞箴没打算气她,只是如实说:“我不知道我们会相爱多久,一辈子当然最好。在我爱他、他也爱我时,我尽最大努力不给他带来伤害。如果哪天不得不分开,我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末了,她气定神闲又补一句:“前提是,他没有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原仪脸上表情明显是对俞箴的回答不满意,俞箴不在意地笑笑,哪儿能完事如她意。
两人沉默间,门外响起敲门声,护士推开门,原仪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时间到了,这是主治医生发现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又不肯和家人沟通后安排上的。
俞箴陪她去,一路上没人说话,沉默得可怕。护士咽下口口水,说实话,她非常怵身后这位裴夫人,但她又是个不说话就难受的性子,幸好小裴太太还比较好相处。护士侧头,明明是与原仪有关的事,她只敢跟俞箴唠嗑:“今天安医生有事没来,来的是杨医生。”
说着,护士又给俞箴科普:“杨医生是安医生的老师,最近在竞选主任。”
俞箴笑着点头,听小护士说了一路,时不时给她一点回应,原仪则是一路拉着脸。
将原仪送进办公室,俞箴转身回病房,等时间快到再过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俞箴起身前往办公室,她到时,原仪已经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又困又懒,等着人来接。
回到病房,因为家里事消失不见半天的王婶回来了,她关切问原仪:“感觉怎么样?”
原仪让王婶帮她按摩太阳穴:“医生问我是不是整夜睡不着觉,我说是,他让我睡一觉放松,睡醒了头很痛。”
她耐着性子简要概括了一番。
王婶疑惑,又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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