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文才兄,在下桓是知》第93章


是啊,这个年纪了。是该成婚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微笑之后,自己是怎样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情不愿地收拾行装的桓豹,也在偷偷叹息。
重逢是好事,他也思念故乡,想叶落归根。
可“那个人”,也在江南。
难得王家公子对自家小姐痴心一片,眼瞧着好容易要安定下来了。此番南归,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啊。
虽不甘愿,但终究拗不过自家小姐。可就在桓是知预备去告别的时候,王蓝田却先她一步也收拾好了行李,立在了院中:“走吧。”
桓是知愕然。
“家中的事务我都安排好了。”王蓝田道,“我总得给山长去上柱香吧。”
这个解释确实一点都不牵强。
她自觉给不了他回应,他却还期待着她那日未完成的回答。
或许他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人”,可天地之大,她浪迹多年竟又回到了他身畔。既然她和“那个人”已无可能,那么他为什么不信,自己才是这段缘分最终的归宿呢?
马车微微颠簸。
男人骑马照看着药材,女眷们则坐在马车中说话。
一路絮叨,桓是知终于大致弄清楚了大家的近况。
王兰和荀巨伯开了医馆的事情,在王家之时,桓是知便已了解了。四九和银心这对小夫妻,也在医馆帮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宽裕而平静。
而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四年前便已成婚。连年战乱,令祝家的境况大不如前。但也正是在大难面前,一个人的品格和节操才得以体现。无论面对怎样的遭遇,梁山伯都一直坚守着其风骨和善良,并且对祝英台和祝家不离不弃。
日久见人心。祝老爷和祝夫人对梁山伯的偏见一天一天减少,喜爱一日一日增多,终于欣慰地首肯了这门婚事。
桓玄之乱时,梁山伯身为鄮县县令并未投降。虽因实力悬殊,鄮县陷落,但他并未“归顺”,在出逃之后,仍与祝家一道,收容百姓,组织抵抗。晋帝归来后,梁山伯得以复职,却也一直没怎么得到重用。
他倒也不怎么介意,一直坚守着在书院时的初心,不论官位大小,只求为百姓做事实。五年时间,他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多管齐下,彻底解决了鄮县的水灾,竟使一穷二白的鄮县起死回生。
刘裕自立为帝后,听说了梁山伯的才学,亲自将他提拔入国子学,掌大学之法,重整各地书院。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梁山伯才听说了太原的这位“林先生”,才有了桓是知之后与众人的重逢。
“要我说啊,这就是老天爷有眼。”平蓝笑道,“如果皇上没有让梁大人进国子学,我们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到小姐你呢。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小姐,你说是不是?”
桓是知却微微愣了神。
梁山伯的才学任六部的哪一个职位,她都不会觉得惊讶。他天资过人,后天又勤奋,前途可期。
可是,要让给皇帝欣赏才学,首先得让皇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梁山伯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当初欣赏保举他的谢家已经失势,日理万机的刘裕怎么就想到亲自点他的名呢?
是谁向新帝推举的他?桓是知心中有答案。
正是那个名字,让她失神。
“小姐?”平蓝拿手在她面前晃,“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呀。”桓是知回过神,扯起嘴角笑了笑,“光说别人了,你还没好好交代你和祝英齐的事情呢。”
平蓝脸上一红:“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嘛……当时我一回头,小姐你和豹叔都不见了……”
“然后你就跟着流民乱窜,迷失了方向,吃了许多苦头,还差点被一个坏人欺负。但是千钧一发,祝大公子从天而降,将你带回了祝家。这些是跟我说了啊。”桓是知接话道,“我也没有兴趣再听一遍这个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平蓝眨着眼睛:“那你要听什么呀?”
“听日久生情的具体情况啊。”桓是知笑得一脸暧昧,好奇地拿手肘推了推平蓝,“要说日久生情,之前祝英齐受伤的时候,你不也表露心意了吗?那个时候你哭丧着脸,我都生怕你要剃了头发出家。怎么这回,那个榆木脑袋就开窍了呢?”
“这个……”平蓝幸福又羞涩地绞着手,“我也说不好……就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桓是知琢磨着这四个字,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你们是不小心……那个了……然后他不得不认?”
平蓝愣了一下才明白桓是知的意思,整张脸都红了:“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不是,我们是拜了堂的……”
桓是知看着平蓝窘迫的样子,不由大笑。
“小姐,几年不见,你怎么……怎么也有些不正经了?”平蓝怨念地看了一眼桓是知,又去瞧一旁同样捂着嘴偷笑的王兰,“兰姑娘,你也嘲笑我!”
虽都已为人妻,但平蓝还是习惯称呼王兰为“兰姑娘”。
“怎么不正经?孔夫子都说了,食色,性也。这男欢女爱,是头等正经的大事儿。”桓是知低声打趣儿道,“瞧你们俩小媳妇儿,比我还经不起说。我才是这车里唯一的姑娘呢。”
闻听此言,平蓝脱口而出:“原来你和王蓝田真没有……难道,你还放不下马文才吗?”
桓是知眼神骤变,脸也在瞬间沉下来。
平蓝立刻噤声。
许多时日未见,平蓝觉得自家小姐的气质改变了不少。任性褪去,性子柔顺了不少,活泼之中也多了几分稳重。
时间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重新洗牌。虽然桓是知和王蓝田故作生疏,强调这个“王夫人”不过有名无实。但王蓝田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事到如今,他也早就不想藏了。
大家都觉得,他们俩,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连往昔最懂桓是知的平蓝,也几乎要这么认为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王蓝田。可五年前,祝英齐在梦中口口声声念的,不也还是黄良玉的名字吗?
就在她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等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求而不得”的执念,牵起了她的手。
同样是执着于一个不可期待的人。同样是朝夕相对,一颗真心。
马文才已成了无可改变的历史。
平蓝还没忘记,当初她和桓豹火急火燎地赶去太守府通知马文才相救,结果等来的,却是马文才要和王亦如成婚的消息。她更没有忘记,自家老爷,是死在了马文才的手里。自家小姐为那个姓马的吃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啊。
更何况马将军早已成亲,如今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小姐若是与他再有瓜葛,只会徒增烦恼。
而在王蓝田身上,平蓝却感受到了同病相怜。
一番对照,一份同情,让她情不自禁地偏心。
她觉得自家小姐就像另一个祝英齐。爱过了,痛过了,哭闹过了。如今终于回归平静了。
正如暴风雨后迷途的倦鸟。旧巢难回虽然难过,新巢的枝桠和气味也需要时日习惯。但总有一天,新鲜的温暖会切切实实地渗入她的心。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也都会回来。
可是,桓是知适才的眼神和脸色,让平蓝意识到自己错了。
无论气质怎么变,提到他的时候,她就还是过去的那个桓是知。
是不一样的。
祝英齐的伤,是玉无瑕一刀一刀,一次一次,亲手留下的。他对玉无瑕的爱耗尽,余下的只是苦痛和自我折磨。
旧爱非良人。所以,他能重新爱上平蓝。
可桓是知从未认为,自己的伤是马文才造成的。
而且她还知道,她心上若是有一道伤口,那么马文才的心上,必然会有一道一模一样,乃至更深的伤口。
她从未真正地怨过他。消耗她的,不是爱人,只是这个无奈可笑的人世。
平蓝还是那个最懂她的平蓝。因为懂,所以为她心疼,为她委屈,为她不忿。
却无法开口相劝。
桓是知不是祝英齐。
而马文才,更不会是玉无瑕。
第八十七章 故城
不知颠簸了几日; 终于到了建康城下。
车马临近城门; 人群熙攘。桓是知撩起帘子; 打量着这久违了的故城。
帝都还是帝都。太原城也算得上繁华; 但在建康城面前,依旧相形见绌。
而故乡就是故乡。在北方待了多年; 桓是知依旧不太适应他乡的气候,时常觉得自己像一条喝不饱水的鱼。
江南的风拂过发梢; 潮而不腻。
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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