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知白)》第980章


王咆问。
裴矩垂首道:“臣愚钝,不敢揣摩圣意。”
“你愚钝?你要是愚钝……这世间便没几个聪明人了。朕到这花园里走走,就是想让下面人看看,朕不担心,不害怕。大兵压境,朕还有心思赏花,下面的人知道心里便也能镇定些。现在外敌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内乱。”
“城外数十万大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里的人怕了。”
王咆看了一眼被自己踩烂了的那朵野花,笑了笑说道:“朕既然在这个危乱之际登基,自然不会放弃得之不易的位子。只要朕的洺州可以守住一个月,朕就不信李闲不退兵。只要他退,到时候在出城追击,这是逆转这天下格局唯一的机会。朕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城外那十几万人马的身上,当然,还有那些个草原蛮子。”
“草原蛮子……怕是信不过。”
裴矩小声提醒道。
“朕从来没信得过他们,札木合就是个白痴!与这样的白痴合作,只因为他手里有二十万骑兵罢了。他以为中原天下取之简单至极,那就让他知道中原这江山有多难打。让他去祸害李闲的根基之地,东平,齐郡,鲁郡,那里若是被草原蛮子杀一个天翻地覆,李闲怎么能坐得住?到时候他的人马和札木合的人马拼一个两败俱伤,札木合死了,他也实力大损,朕才有机会逐步夺取天下。”
“这计划长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但朕不担心什么……因为朕还年轻,很年轻。”
“黄河南北诸郡是李闲不能不守住的地方,即便札木合只是过境的蝗虫一样而不是占据城池,李闲也扛不住。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是中原实力最大的那个,他把天下看做是他的天下,那么天下出事他都得担着。朕不一样,朕只有一城,只管好洺州就是了。至于天下百姓受苦受难,现在和朕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等札木合死了,李闲败了,天下是朕的天下了,朕再去好好养民就是了。”
“裴矩,你觉得可行?”
裴矩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陛下才是真的雄才大略!”
“可是朕怕啊。”
王咆笑了笑道:“装作不怕,其实还是怕。不过朕怕的不是外面的强敌,而是城里的人。”
“城中都是陛下忠实的臣民,陛下怕谁?”
裴矩小心翼翼的问道。
“怕你啊。”
王咆微笑着温和说道:“朕真的怕你……杨广,宇文化及,窦建德……你已经伺候死了三个皇帝,真委实不敢做第四个。”
第八百二十三章有一处比他们都聪明
王薄战战兢兢的看了不远处那个背影一眼,有些心虚的咽了一口吐沫。就连背影,他都不敢使劲盯着看。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回自己的脚尖,因为大帐里只有李闲和他两个人,所以他这个曾经纵横河北河南的绿林大豪也不免局促,恍惚中他才想起,自己很多年前看不起这个年轻人,而现在,这个年轻人已经站在山巅俯视着自己。
“坐吧。”
李闲的视线从墙上挂着的地图上收回来,转身看了王薄一眼笑道:“这次大军自清漳势如破竹的杀到洺州,你的功劳不小。沿途十几座城池,倒是有四五座是你叫开的。省去了不少麻烦,所以孤特意把你找来道谢。”
“不敢当。”
王薄连忙摆手道:“为主公效力是微臣分内的事,怎么敢当得起主公这感谢二字。微臣只求着能为主公多做些事,洗去微臣之前的罪孽。”
“之前与现在不同。”
李闲笑着说道:“你在济北郡的时候,你是一方大豪,与孤的燕云寨有所冲突也是在所难免,而后你投奔窦建德,为他效力也是尽臣子的本分。现在既然在孤麾下做事,尽心尽力,孤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李闲在书桌前坐下来,语气温和的说道:“叫你来还有件事,之前在清漳的时候你说与裴矩约好,如今大军已经围了洺州城。虽然破城并不如何艰难,但如果能有人在城内里应外合自然最好。”
“臣确实与裴矩约好,但现在却不好联络。”
“这个不需你费心,你只与孤说说,你当初是如何与裴矩相约的。”
“这个……”
王咆犹豫了一会儿,撩袍跪倒在地:“其实微臣之前没跟主公您说实情,当初在离开洺州的时候裴矩找到了微臣,对微臣说不论王伏宝有没有反心都将其杀了,然后夺取兵权。若是窦建德还有回天之力,那就暂且忍了。若是主公大军兵锋不可阻挡,我便率军投降主公。”
“这番话,孤信。”
李闲点了点头说道:“裴矩这个人孤不了解,但能侍奉三位帝王且都受重用,想来也是极有心机之人,他若是不做准备就投靠到孤这边来,反倒不对劲了。你能说出实情,说明你也是诚心投到孤身边,值得嘉奖。”
“多谢主公。”
王薄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若是编造一些拍马屁的假话未必骗得过李闲,说不得反而会引起李闲的厌恶。
“主公,那日我与裴矩商议。若是投靠主公,就让我骑马在城前转一圈,他自然会知道。然后等他在城中做好准备之后,会在夜里点起火来。等主公看到城中火起就下令攻城。他会安排人打开城门。”
李闲微微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道:“还有没有细节上的事?”
王薄想了想说道:“主公,您也知道裴矩这个人两面三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所以这件事微臣一直不敢和主公提及,微臣只怕他是安的什么龌龊心思,是想引大军攻城也说不定呢。所以……”
“你初到孤军中,谨慎些也是对的。”
李闲摆了摆手道:“不过此事也不能不去考虑,明日你就骑马在洺州城外跑一圈。看看城中有没有什么反应,若是登几日没有消息,孤也会立刻攻城。洺州就算再坚固,难道还比东都,江都坚固不成?”
“喏!”
王薄连忙应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臣还有件事恳求。”
“说来听听。”
王薄顿了一下整理措辞:“主公,您也知道,当年在岱山下臣一时糊涂和张金称联兵与老将军张须陀为敌,主公恰好也在场……那日里罗士信以为主公出事,单枪匹马欲杀张金称,臣那个时候调派人马阻拦了一下……臣自到您麾下之后,总觉着罗士信将军看臣的眼神不对劲,臣想请主公于罗将军说一声,那时微臣做下的错事,现在也追悔莫及,请罗将军海涵。若是罗将军肯谅解微臣,微臣愿意给罗将军施礼道歉。”
“这件事……士信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你且安心回去,孤自会和他提及。”
“多谢主公!”
王薄行了一个大礼,这才退出了大帐。
等王薄走了之后李闲又把他之前说过的话理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他沉思了一会儿,叫人将叶怀袖请来议事。
不多时,叶怀袖便赶了过来。
“想办法,尽快和城里的吴不善联络上,有没有办法?”
“如果万玉楼在自然好办。”
叶怀袖道:“可现在在军稽处里找一个能爬那么高墙的人,难。”
“调万玉楼过来,跑没了他那一身肥肉膘没一个月也到不了。”
李闲叹了口气:“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
洺州城
顺朋客栈
吴不善摸了摸自己下颌上的胡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些日子竟是落拓成这样,胡子都没心情剃了。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万胖子和老王看见,看他们还说我是白脸子不说。”
费六嘿嘿笑了笑道:“档头……其实说起来,就算你留起络腮胡须,就如张老爷子那样,只怕也遮挡不住你这白皮肤。”
吴不善一脚踹在费六屁股上,笑骂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皮紧,信不信我现在就撕把烂了你的嘴?”
“打脸撕嘴,那是泼妇打架才干的事……您是档头,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费六谄媚笑了笑道:“不过档头,咱们的大军已经围住了洺州城。咱们是不是得干点什么了?这段日子一直在城里打探消息,城中兵马的调度布防也摸的差不多了。如果能将消息送出去,估摸着对破城也会有些帮助。”
“消息送出去……难。”
吴不善摇了摇头道:“其实大军围城,城中军务布防的情报已经不算最重要的了。只要大军攻城,周军必然改变调度,之前的情报用处也不一定很大。再说,现在想送出去消息也难,之前咱们趁着城门没关那段日子能送出去的情报都在关小树那,主公必然也是了解清楚了的。现在咱们手里的消息,没多大用处。”
“与其想办法送情报,不如想办法在城里做些别的事。”
费六眼神一亮:“我就等着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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