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绝黛倾城》第54章


的眼圈微红,心下隐隐作痛起来。一定要与西门吹雪比剑吗?剑,真的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或者,还有比比剑更重要、更可怕的事情……
叶孤城闻声驻足,微微侧过头去,沉沉道:“我应了舅父,要替你寻世间最好的男子,只我叶孤城向来目下无人,尘间男子皆俗物,唯我一人尔。”
“我等你。”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白衣剑客的心头。
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不远处,陆小凤正寻着马车的印子而来。
月离盈满尚差两分,寂寥地栖息在疏桐枝丫间。棋盘上,一白一黑相杀在纵横之间。平南王右手执子,凝眉深思,紧紧盯着棋盘上的每一步棋。
眼看着就要落下一子,忽觉堂间一阵清风,便走进来一个人。
那门客忙舍了手中的白子,带着些许诧异,又瞧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平南王,忙恭恭敬敬地对来人唤了一声“白云城主”,见叶孤城并未搭理,也素来知晓这位白云城主的脾性,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平南王仍正襟危坐着,右手两指间仍请捏着那棋,头也不抬,目不转睛地道:“决战在即,你不练剑,来这里做什么?莫要让人知道你还在我这里。”
叶孤城未做声,只静静地朝前走了几步。
平南王落了那棋子,抬起头来,看向叶孤城。“人是我派去的。”
叶孤城冷冷地开口道:“你的人一直跟着我的人。”
平南王倒吸了一口凉气,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信那个扮作你的假替身。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露出一点马脚。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这可不是一般的棋局,若是输了,输的可不仅仅是名利,还有平南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我不为湜儿考虑,也总得为你和你母亲考虑。”
“你早知晓母亲是林家的族人。”
平南王一怔,后淡淡道:“起先我也不知,你也并未同我说起过,你只说林如海是你远方亲戚。你与你母亲姓叶,林如海姓林,我竟也从未向上想过。我的人已回来跟我复命,我派的人去杀姓林的那丫头,也只是因为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她同花家的人走得近、花家的人又同那个陆小凤走得近,一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父王也是为你考虑,你莫要因为一个女子坏了大事。湜儿和你,我自然更看重你。不仅仅是为着你才是与我一脉相承,更因你曾说你练剑,练剑者便是无情。你我父子都一样,你练的是剑术,我练的是权术,无情者最上乘。”
“你我一样,亦不一样。”
平南王心头不由一阵惊,“你……”
缺月映地堂,白衣剑客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屋间,“九月十五月圆之后,我便还是叶孤城,自此再无干系。”
九月十五,月色如牛乳般笼罩在京城天街上,铺满了整座皇城。人总说满月是圆满的,这个时候,身边的亲人都在,却忘了缺月也好,圆月也罢,月本身就是寂寥的。满天的繁星至少还有个伴儿,而满月,永远只有一轮。
皇城外的金水玉带河,融入在月色里。皇城最高的屋脊上,大内的高手和收到陆小凤缎带应邀观战的武林高手们,眼睁睁看着西门吹雪同叶孤城连剑都未□□,剑神便先行一步离去。替春华楼废了双臂的兄长复仇的唐天纵,对着屋脊上的叶孤城发了一通暗器,倒下来的“叶孤城”却是个冒牌的。
月光覆盖着波谲云诡的宫廷,另一边皇宫大内禁苑中,叶孤城缓缓地走了进来。龙椅上,身穿龙袍翻阅奏折的男人疑惑地抬起了头,一片疑云笼罩,“王总管!王总管!”一连叫了数声,也不见王总管的人影。却从叶孤城的身后走出了另一个身穿龙袍的人,而那人的容貌竟与龙椅上的皇上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是此次谋权篡位的幕后主使——平南王世子!他笑盈盈地站到了叶孤城的身边,然后喊了一声,“王总管!”这时,王总管才阴阳怪气地答应了一声,从屋外走了进来。
这个情形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水淇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李代桃僵!水湜,你我本是同根生,我待你和皇叔都不薄,你又何必如此?”
水湜冷笑道:“正因为你我本是同根生,为何你这个做兄长的就可以留在母妃身边,直到坐上天子之位;而我却只能过继给平南王皇叔。一个水淇,一个水湜,却是天壤之别。父皇的皇位本就不是他老人家该得的,平南王皇叔才是真正的继位者。你我都应该退让才是。”
水淇道:“不过朕不明白,一代剑圣叶孤城。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叶大侠?”
“成就是王,败就是贼。”叶孤城的眸子冰如寒潭,平南王世子显然感觉出了这种杀气,兴奋地一指水淇道:“还不快把这个叛臣贼子拿下!”
天外飞仙的剑一旦出鞘,便无人能挡,剑离水淇的脖颈只有一寸。生死攸关,只在一线之间。
皇帝见他犹豫了,便微微笑道:“你现在收手,朕也许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头看看殿外的弓箭手,即使你是神仙在世,也难逃一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小凤凝视着叶孤城。
叶孤城没有说话。
身后的西门吹雪却开了口,幽幽地道:“你不配用剑。你不懂剑。剑的精义在于诚,你不诚。”
叶孤城微低着头,紧紧盯着眼前的陆小凤和皇帝,仍是没有做声。
皇城屋脊,月已无缺。
一道剑光闪过,陆小凤、西门吹雪、以及外头的万箭一触即发,水淇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却在一瞬间,听得一声低吟,剑拄在红毯前,血珠顺着握剑的右臂渗出月白色的华服。
水淇等人皆惊。
握剑的白衣剑客却丝毫不改色,只沉声地道:“我叶孤城自断右臂经脉,剑于我重于苍穹,
只望放我父、兄。”
龙椅上的人缓缓走了下来,“怀远将军早已带着人马围了平南王府,水湜,你真道你平南王府八百禁卫皆是你们的人?”
水湜一愣,那水淇淡淡地道:“六百一十五人是大内的禁卫。”
水湜的手心渗出了汗。
水淇继续道:“九哥在王府里头好的很,我们还常常一同下棋。你同平南王皇叔以为林海那本‘人账’你们得不到,朕便也得不到吗?林大人也在我这里好得很。”
水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败了。
“宁瑶唤你们一声父兄,才是毁了她这一世。”
叶孤城弯了弯嘴角,“我输了。你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我手中有剑,心中却藏不了剑。”
水淇淡淡笑笑:“白云城主又何尝不是早知今夜结局,却明知是死,也要一心赴战?你是平南王之子。”
叶孤城迟疑了一阵,道:“是。”
“你知你若不同他们父子一道,他们必死无疑。”
“是。”
“你未胜,是因为你从未想过卷入谋权篡位,是因为你不想,而不是因为你不能。若白云城主想取朕项上,剑离朕只半寸,方才已然取了。”
“是。”
“为何?”
“以前无情,所以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现下有情,所以放下手中剑,心中也无剑。剑本应当护人,却最伤人。”
“妙哉妙哉!”水淇拍了拍手,“原我不信,现下却信了。有人信你,你所说的,未说的,朕皆知晓。白云城主留朕一命,朕自当报两恩德。”
叶孤城一怔,目中不解。
水淇伸手拿过一个木匣子,“留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有人对朕说过,做木器的人就当站在用木器的人那头寻思,自己应当怎么做。朕是一个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皇帝。朕年幼便素喜木工,却忘了一个做皇帝的本分。黎明百姓不会希望自己的天子是一个喜木工胜过喜治天下的人,白云城主说自己无情,无剑。朕却认为你有情,心中也有剑,只护着你想护之人。朕听林大人说,他托付给白云城主替自己的女儿寻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子。朕现下想问问白云城主,朕与你,孰可当此人?”
陆小凤不由咂舌,在心里暗自苦笑道:真是天算不如人算,这林老爷,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朝中事、家里事门儿清。连着九王爷一行,皆等着平南王一行“入瓮”。现下小皇帝这一说,不明摆着是在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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