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平行世界》第94章


时间转眼间到了冬至,真正的雪开始降临人间。
“小辞,快要中考了,想好去哪所高中吗?”他一如往常用温文尔雅的模样和他的宝贝说着话,对方本应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孺慕和依赖地询问他的意见,但他的预想却错了,宋辞眼神闪躲,语气也很是冷漠。
“一中。”
白季风怔了一下,随即回复温和的模样,但是眼睛里开始覆上薄冰,这才认真观察宋辞的面色,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对他语气的变化,说话的模样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这么明显的改变他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注意到?
“为什么要去离家远的学校?”他问。
“开车也才三十分钟,不远。”宋辞一直觉得一中离家不算远,但是和其它高中比起来还是要远一点点。好像在白季风眼里只要出了家门就是一场长途旅行。
餐桌上一时之间静谧的有些诡秘。白季风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孩子,今年冬天满的十五岁,刚开始还只是八岁的孩童,身量只到他的大腿根部,七年过去了他们都在长高,孩子到了他肩膀下处一个拳头距离。五官脱去了孩童的稚气,倒是张开不少,可是在此之前还是带着单纯的涉世未深,现在无论他怎么看都找不到之前一无所知的单纯美好,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已经装上了隐瞒和隐忍。
他受不了,一点都不能容忍这双眼睛里出现排斥他的丁点情绪!
“可以说说为什么吗?”他努力压制心里哪份狂躁,问出这句话,这是他保持冷静的前提…………必须知道原因。
宋辞没有开口,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扔下一句学校规定的就跑没影了。白季风目光尾随着那道背影消失,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吞噬着他的理智,桌上的食物瞬间结了一层寒霜,他转过眼,盯着一桌子的菜,是他为了让孩子从失去母爱中回过神从而更加依赖他才学习的做饭,这一桌子的家常菜在一瞬间失去温度,面上结的冻开始出现裂痕,如果他没有忍住,恐怕盘子连带桌子都会炸裂。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然后掐灭?平生第一次,他开始疑惑,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感觉不安,他必须得想办法消除这种不安,他这才发现,宋辞的一举一动哪怕一点心思情绪他都得掌控在内,容不得半点偏差,如果出了差错,那么他将面临作出理性范围外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是白季风最为单纯的时期。当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始回想时总能从中看出毛躁小子的味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时候的自己才和宋辞有着几分相似的联系。
“小辞,你要知道,独自一人离家,住在学校会有很多不方便,你不能舒适的像在家一样。”看着站在他面前向他提出住校要求的宋辞,他平静地开始劝阻。
“我知道,我想锻炼自己,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宋辞闷闷地道,他没有说‘家里’,用的是这里。处于敏感期的白季风眉头不可闻地皱了皱,修长的手指依次敲击沙发扶手,指腹触碰皮质沙发发出的声响沉闷,让宋辞的呼吸不禁跟随着一滞。
白季风看着面前还不够高但是相比以前长高不少的孩子,心中纵有万千情绪,但对视的那一瞬间又让他狠不下心来,几乎一瞬间,他又想到一个主意,心中的郁结一下子解开,他面不改色说:“可以。”
宋辞怔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吗??”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急切、惊喜,这些感情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他不记得,但是此刻他是欣喜若狂的。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白季风单手撑着下颚,看着面前脸色露出不同以往感情的宋辞,他仿佛看到几年前他每每出门回来后带着大大小小的礼物或者答应对方一件小事时那种兴奋的模样,孩童的样子让他回忆起来都显得无比甘甜。有多久没有见到了?他不记得了,但是此刻他的心里确实因为对方的情绪而愉悦起来。
“什么?”
这双眼睛里再次带上警惕的色彩。白季风暗自叹息,他这是作为家长都会经历的一种………‘孩子的叛逆期’?可是他的孩子一直都很乖,是他疏忽了吗?
“先欠着。”他可不能把准备做的事说出来,如果孩子的这份梳理没有被他发现还好,但是他已经发现了,那么就要软硬兼施,步步为营。
第137章 白季风第三世界番外(循环)
脑子里时不时会回想起最初的那个电话。
相识即是缘分,那个电话是一个奇迹。他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当初他依旧按着原来的性格不去理会份外之事,他会不会离开雪山踏入世间?
白季风兀自摇头,斜倚着窗柩观赏着外面不甚好的天色。今天是宋辞开学的第七天,一个礼拜的末尾,步入十八岁的孩子成天不愿呆在他的身边,倒是更加愿意奔跑着进入阳光里,一双长了些的脚踩在软泥上溅起的青草屑在隐隐传递着‘我要高高、高高地飞起’这样的信息。
危险、彷徨、焦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情,他更加愿意宋辞长不大,身高停留在八岁时,一双澄澈的眼睛只会看到他,然后软嚅地叫着叔叔。
“叔叔,你可以当我爸爸吗?”这是宋辞十岁的时候放学回来在沙发前扯着依旧跟他提出的要求。那天,好像是他的十岁生日,蛋糕上点亮的可爱烛火摇晃着,在墙壁上倒映出孩子大大的身影,有些微胖的圆脸肉嘟嘟的,眼睛里满是希冀,他没有拒绝,那声爸爸让他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些更纯净的感情,却少了一样他最想要的东西。
“谢谢老师。”这是宋辞十七岁在他帮他解决完一道题目时对他说的话。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么?他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毫无理由的,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学会这些东西?他觉得自己永远也学不会本就不属于他的知识。
无力挫败感使他变得冷漠、极端。他开始尝试撕掉温和的模样,给自己安装一个严厉冷若冰霜的人设,结果很成功,宋辞对他从急切地逃离转化成渐行渐远的疏离,他们的距离从拉锯到冻结在各自的原点,不靠近也不退远。
“高考志愿有意向大学么?”餐桌上原本只有餐具触碰发出的轻微声响,但是他出声了就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宋辞抽出一张餐巾纸擦嘴,神情冷淡,话里带上了防备:“到时候再定吧。”他可不想像高中那样再次被坑,从小到大十年来生活在这个男人的羽翼下没有受过外界的风吹雨打,所有的喜怒哀乐只是围绕着这个人打转,太单一了,太耻辱了,这可是他的仇人!
白季风目光尾随着消失在餐厅转角的人,心底晦暗不明。十八岁成年了,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令他捉摸不透,对方有更多选择机会,去做最想做的事情,也许跑到一个他也找不到的地方完成梦想,也许他要花很多年的时间才可以见到对方。
呼吸停止了,他无法想象下去,从最开始的如胶似漆亲人般,不可割舍的依恋,到现在如履薄冰的地步,他哪里让对方开始讨厌了?
不是说,孩子叛逆期过后都会很听话吗,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没有觉得宋辞很听话,叛逆期还没过去吗?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和他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他不能忍受一天见不到对方。
高考结束的那天,他依旧如昨日那般站在考场外的大树下,烈日当空,现场都是焦灼等待的家长,拿着手上的传单不停扇着风企图赶走散不去的热流。他感觉不到这种炎热,唯一能让他觉得热的人在考场奋战,他就像是不断靠近烛火的雪人,妄想离开赖以生存的冰天雪地,靠近足以消蚀他生命的火光。
“想好志愿了吗?”他再次问到,面上依旧毫无感情,仿佛只是作为家长的照例询问,但宋辞明显防备心很强,用一句没想好来搪塞。
时间在走着,窗外的树叶从抽出嫩芽到长成翠绿的叶子最后凋落枝头陷进泥里,所有事物都在随着时间走,唯有他是个例外,他依旧如十年前宋辞打开门看到他的第一眼那样年轻英俊,只不过多了些别的东西,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具有别样魅力,眼中除了事不关己的冷漠外还带上了阴沉。
“我总得离开这儿,叔叔。”这是孩子在大学开学前对他说的话,身旁的行李巨大沉重,压在他的心上使他窒息。
“我长大了,只能管好自己,锦儿只能交给你了。”他落魄到只能保全自己的地步,但是他有把握白季风不会伤害锦儿,这是他孤注一掷的筹码。
还是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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