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重生》第51章


哗啦——!
原本平静的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在一连串翻涌滚动的白色气泡后,柴立新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升机探照灯不断在水面上巡梭,没有任何发现。
在水岸边寻找的许家众人同样失去了目标。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大活人,只要还得喘气,就不可能永远在水底下不浮上来,柴立新要么已沉尸水底,要么,已经逃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柴立新早已潜入水底深处,拨开长势茂盛的水草和淤泥,从被泥巴掩埋了一多半的水渠入口游了进去。
穿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幽水道,在肺里的氧气被耗尽前,柴立新拼命划动手臂,他失血太多,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又是哗啦一声,柴立新终于探出头,大口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
四周没有任何光线,实在太暗了,只有水声被搅动的的回响,柴立新摸索着掏出裤袋里的笔式手机,在顶端按一下,防水的机身顶端就射出了一道细长光柱。
柴立新浑身湿透,漂浮在水面上,他把手机叼在嘴里,借着光亮,朝四周打量一圈——这里是个地下洞窟,它的一半浸在水里,与外部的池塘水面平齐。许家老宅已延续很长时间,也许某一代家主出于某种考虑,修建了这样一条秘密通道,后来又不知为什么废弃了,现在倒方便了柴立新。
确定方位后,他就朝另一边水声的来源游去。
在洞窟那头,水面上方两米左右,又是一根地下管道,圆形管道正在哗哗出水,汇成了一道小小的瀑布。
柴立新泡在水里,他手足冰冷,身体开始哆嗦,这些都是失血引起的症状。他避开瀑布,往一边洞窟的墙壁上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几处岩石作为借力点,柴立新手脚并用,开始向上攀援。
柴立新这时动作已经不太灵活。他像只壁虎般紧贴着湿滑的墙面,伸手试了好几次,才抓住那根地下水管的边缘部分,然后惊险地跳进了进去。
管道很宽阔,里面只有三分之一是水,正好没过柴立新的小腿。
扶住管道壁,柴立新趟着水,开始摇摇晃晃,在细小的照明光亮里往前走。
昏暗的地下水道曲折又漫长,柴立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就像他这段日子遭遇的一切,仿佛永无止尽。
时间的流逝变得混沌模糊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柴立新几乎以为看不到头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江水声。
柴立新离开管道,走完最后一段明渠,将整个潜龙城一分为二的清江就出现在他面前。
月亮探出头,星光熠熠生辉。
江水粼粼,如巨龙身上闪闪发亮的鳞片,映着远处高楼大厦彻夜通明的灯火,在深蓝天幕中徐徐铺展开,如同最壮美诗意的画篇。
柴立新看着这一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往上走了两步,然后就仿佛失去支撑的力量,身体倾斜,倒在了遍布椭圆砾石和江沙的滩涂上。
他腹部中枪,大腿也中了一枪,由于一直没采取措施,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差不多染红了柴立新半个身体。他这时看东西都都不太清楚了,眼前只有一大团明明灭灭的光亮在闪烁。
“咳……妈的……”呛出一口血沫,柴立新翕动嘴唇,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他费劲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着。湿答答的衬衣黏在他身上,此时除了血迹,还滚了一身湿沙子,但这会儿,柴立新其实已没什么感觉了。
他快要死了。
被困同一天,柴立新在最绝望颓废的那段日子,曾经无数次试图自我毁灭,一步步迈向死亡的感觉,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
身体很重,意识或者说灵魂却变得越来越轻。
当再也感觉不到那份生命之重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不容易无限循环的一天终于被打破,柴立新甚至等不到早上六点半,来确定是否又陷入了另一个循环里,他就要死了。
真他妈不甘心。
都是许晋江那王八蛋的错。
柴立新又一阵呛咳,他恨许晋江恨得牙痒痒。如果他在身边,柴立新非得把他抓过来,狠狠咬下他一块肉。
许晋江这个人,就像一条从坚硬的钢铁里钻出的荆棘,它紧紧缠住柴立新,光想一想,柴立新心底就扎得慌,若要把它从身上撕开,哪怕铁打的人,也非得连皮带肉,撕得鲜血淋漓不可。
柴立新不愿想起他,却偏偏想起他。
连快死前,这阴魂不散的王八蛋前都能搅得他不得安宁。
真操蛋。
无论多么愤懑不甘,怒火中烧,失血让柴立新浑身冰冷,眼前越来越黑,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意识也慢慢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拖拽着,彻底陷入黑暗。
……
轰隆!
大雨倾盆,雷响伴随刺目的电光划亮整片天空。
路面上拥挤繁忙,飞驰而过的车轮卷起路面的积水,柴立新一个激灵,被漫天而下的水滴浇了满身。
他睁开眼,精神却依然恍恍惚惚。
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混成一片。
有人从车窗内探出头,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找死啊,走路不长眼睛!”
一瞬间,那股隔阂感终于被打碎,柴立新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
几乎只是闭眼再睁开的短暂间隔,柴立新就从那片无人的江畔滩涂到了这里。
在那名司机再次出声怒吼前,柴立新穿过马路,准备到路边一家店的房檐下避雨。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动作僵硬而迟缓,又花了两秒,柴立新才意识到——这是因为他的一条腿瘸了。
柴立新顿住脚步。
他盯着自己赤裸的双脚,还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无论裤子上衣都不合身,即使被大雨浇透,都盖不住那股臭烘烘的味道。再看自己的手,瘦的皮包骨不说,还布满了细小伤口,指甲更不知多久没清理修剪过了,全是发黑的污垢。
柴立新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而他面前的商店橱窗玻璃中,一位瘦骨嶙峋,头发胡子油腻腻纠结耷拉在一起的流浪汉,也抬起头,望着他——
第48章
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简直像把天捅了个窟窿。
街道两边,路人无不行色匆匆。
地铁站广播提示六点四十分的列车即将进站。
在一堆撑伞向地铁口涌去的行人中间,满身落魄、没带任何雨具的柴立新格外扎眼。
他仿佛一艘逆流而上的孤船,黑色人潮从他两边分开,又在他身后合二为一。对这个身上脏兮兮、走路摇晃迟缓的流浪汉,即使在早晨上班工作的高峰时间,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而此时此刻的柴立新,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怎么想他。
他在城市的街头四处游走,头脑里一片混乱。
这里应该是他从小到大生活了许多年的潜龙城。可在熟悉之余,这座城市又处处透着股陌生感。街道两边高楼林立,建筑物玻璃幕墙表面,巨大的广告牌上滚动播放着各式商品广告,其中一些东西在柴立新记忆里,从未出现过。
一切显得那么荒诞不经。
柴立新原本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一直到刚才,从地铁站的列车班次屏上看到的时间,让心底存了一丝侥幸的柴立新彻底明白自身的处境——这次,他一下跨越了好几年的时间,来到了十年后的8月12日。
妈的。
从许家艰难脱身,到他完全丧失意识之前,每一幕都异常鲜明,历历在目,就像不久前发生的事……不,事实上,这他妈的就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
在那么重的伤势下,柴立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感觉只是打盹眯了一小会儿,一睁眼,就他妈“嗖”地一下到了十年后!这当中消失了九年光阴,他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
柴立新不信邪。
他掀开衣物,他的左腿和腹部,还留着当时枪伤的伤疤。只不过前一刻仍在流血不止的伤口,现在柴立新摸上去,已经变成了手感略带粗糙的陈年旧疤。
虽然活了下来,他的伤显然没得到过很好处理。因为左腿的伤,他现在勉强可以走,却无法快速地奔跑跳跃。
而眼下他这副尊容,柴立新更是不敢相信,这些年他都遭遇了什么。
他不由想到在他最初开始轮回的那个8月12日,每一天,在他租住的廉价公寓附近,走过一条长街,在拐角处必定会遇见的那个蜷缩在墙角的流浪汉。
他曾无数次感觉莫名的熟悉,却万万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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