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惜才,也出于好奇心,魏蔓联合柳亦巧还有剧团上上下下,花了一年的时间,给莫雨笙和陶天量身订做改编出一整套的《牡丹亭》。这改编后的《牡丹亭》一上来便是训女、闺垫、惊梦——两人的相遇,随后便是两人分隔异地的思念,紧接着离魂、魂游、幽媾、回生等。原著的五十五个折目被这么一浓缩,就只剩下二十七折目。不过其中游园和惊梦两折捏成了一折,拾画叫画两折又捏成了一折,所以实际上,还是二十九折目。
这改版后的《牡丹亭》时常怎么也有三四个小时,莫雨笙平日里的锻炼除了每天早上跑的那两圈操场,就剩下这练习昆曲的时候了。不要看着昆曲幽幽柔柔,不怎么耗力的模样,但真正能够唱完全场的……他们的体力都是不容小觑的,肺活量也是惊人的。
莫雨笙缓缓一摊手,乜了一眼那书生,笑着说:“那都是天上仙人,怎会到此?”
陶天端见那小姐容貌端妍,绝非常人,就再猜:“是人家彩凤暗随鸦?”
莫雨笙以袖遮面,遮住面上的羞涩和喜意,意中人肯定了自己的容貌,这不就是“女为悦己者容”了吗?继续摇头,却道:“也不是……”
陶天再猜:“敢甚处里绿杨曾系马?”
“不曾一面。”
……
“刚则在宋玉东邻第几家……”
见柳亦巧来了,莫雨笙唱完红衲袄以后,便就停了下来。
柳亦巧慢慢走近,笑道:“小九和小天又进步了,这一出比前两天的游园惊梦的皂罗袍要有味道。”
莫雨笙有些心虚地和陶天对视一眼,陶天只笑着摸了摸莫雨笙的脑袋。游园惊梦说的是他们二人从苦恋到相恋,最后到分离的be结局,而这一次幽媾的红衲袄说的却是两人开始相许相伴,是he的基调。莫雨笙总感觉着像是他和陶天两人的结局,自然就是待见幽媾的红衲袄了。而且红衲袄更像是他和陶天两人的本色出演,杜丽娘和柳梦梅之间的情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都不需要像是皂罗袍那样半遮半掩,而是可以完全放出来。
这也是柳亦巧看着认为他和陶天的红衲袄比较有味道的原因,因为他和陶天将红衲袄的精髓用眼神给表达了出来!
陶天说:“是吗?那就好了,柳老师,你可不知道,笙笙为了这场戏拉着我联系了多久。有一段时间看我的眼神都不自然了。”
这倒是真的,先前的皂罗袍,莫雨笙和陶天可以通过那种眼神的闪避和游移来表达出暗恋合苦恋。但到了红衲袄,莫雨笙就死活放不开了,有点做贼心虚地认为他完全放开了,就会让别人知道他和陶天的关系。
陶天知道了,一脸受伤地问:“难道笙笙就认为我这么不上台面吗?”不然怎么会一直藏着掖着?
莫雨笙僵硬了,连连摇头,说:“不是,只是觉得……我们现在隐瞒起来会比较好……”莫雨笙觉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和陶天在谈恋爱……那下场很好看,尤其是他们两个还未成年,重点还是他的身体!这很容易让莫爷爷他们误以为陶天拿他的身体来要挟他答应,一怒之下,莫爷爷会做出什么,莫雨笙不敢想。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等!等到他成年了,有了承担自己行为后果的能力以后,再坦白。虽然他现在也能为他所做的承担后果,但莫爷爷他们不会信。而且这种事情……大多数人都只会认为是年长的那一个诱拐年幼的,莫雨笙不想陶天被莫爷爷他们这么认为并且刁难!
陶天暗叹,笙笙果然是招人疼的。莫雨笙想的,陶天自然也是想到了,为了长远计,陶天也知道他们两人的事还是先隐瞒一阵子的好。陶天可不想因为一时意气,而和莫雨笙分开。
等到后面莫雨笙有些躲他的倾向,并说,继续这么腻歪下去,会有人联想到他们的情况的,然后……事情就不太好。
陶天好笑,笙笙怎么这么杞人忧天啊!
陶天就说:“笙笙,若是你现在突然疏远我了,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才会让人多想的好吗?只要我们不亲吻,不在外人面前做什么过于引人遐想的事情,我们的关系就不会被拆穿。况且,我们一直这么六七年了,突然冷淡下来,你习惯吗?没有我给你送饭……没有我给暖床……没有我给你收拾整理内务……你会习惯吗?”陶天明白这是莫雨笙为他们两个着想,可陶天不能忍受他不能触摸莫雨笙,不能光明正大地将莫雨笙身边的蜂蜂蝶蝶给赶走的日子!他主动挑明了他的感情,不是为了让莫雨笙避他如蛇蝎,哪怕他们的感情定下来也一样,而是为了他们两个更加亲密!两人之间没有第三者出现,而他和莫雨笙也会这么……一辈子!因此,即便两分关系“冷淡”了,却不会引人注意的法子他有,陶天却绝对不会说!
莫雨笙纠结了,确实,他和陶天相处了这么久,突然就分开,他会不习惯的诶!先前他为了避嫌,自己抱着枕头去自己床上睡,可一个晚上都没能坚持下来……日后他和陶天形同陌路(装出来的),光是想想都不能忍受!
忽悠得莫雨笙犹豫起来的陶天就说:“好了,笙笙,放心吧!要是你担心,你明天就去问一问你的同学,看看他们是怎么看我们的。”
默默同意了的莫雨笙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就装作不在意般询问自己的同学,他们是如何看待他和陶天两个人的。
郭淼是这么说的:“哈哈,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不是正常的吗?”
李蹊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么问?是不是有人挑拨你和陶天的关系?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陶天对你是真的好,千万不要中计啊!”
丹尼斯却最直白:“莫,我妈妈对我还没有陶对你的好,有的时候我是很羡慕你们两人的关系。啧啧,你可要珍惜陶啊!而且你这么单纯,要是没有陶,你可怎么办哟~”
莫雨笙:“……”莫雨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丹尼斯会说他单纯……
纠结了一会儿,没得到答案的莫雨笙就放弃了。比起纠结这个可有可无的问题,莫雨笙觉得还是探讨“是否需要疏离陶天”这个命题比较重要。又是纠结了十秒钟,莫雨笙十分“忧伤”地决定,既然他们都觉得他和陶天亲近是一件好事,也是正常的,那他还是继续亲近陶天吧!
陶天知道了,不置可否,只问:“不反悔了?”
莫雨笙郝然,好吧,自从他和陶天关系转变之后,他折腾出来的幺蛾子……好像有点多。莫雨笙主动伸手抱住陶天的腰,踮起脚,在陶天唇边亲了一下,说:“不反悔了!对不起……”
陶天反抱莫雨笙,说:“嗯,不反悔就好……”
莫雨笙听了,更加愧疚了。就像郭淼李蹊他们说的那样,有陶天这么好一个人在身边,他到底折腾些什么?要是哪一天将陶天给折腾不见了,该哭的人是他吧!莫雨笙始终没有忘记秦芳晨说的那一句“任何感情都是要经营的,幸福更是要好好珍惜”,即便秦芳晨没有切实地谈过恋爱,但这句话不是适合于所有的感情吗?亲情、友情,还有……爱情。
陶天微笑,果然还是要让笙笙安静下来才好啊!陶天不奇怪莫雨笙会在他们两人关系转变之后,这么患得患失、草木皆兵的,因为在发现他对笙笙的感情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表现的。但是……
笙笙,等你折腾够了,你会发现……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等着你!所以……
不要担心我会离开你,不要担心我会疏远你!
柳亦巧严肃的表情柔和下来,说:“昆曲以真为美,往往扮演一个角色,不是扮演,而是成为那个角色!你们能够这么敬业,我是真的很开心。”
“好了,我来点评一下吧!我看了一下你们前两天的视频,唱腔方面我也就不说了……”唱腔可不仅仅是学习就能够的,还需要经验的积累。这就和弹琴一样,除了学习技巧,更多还是依靠经验,当你直觉这里的和声该如何处理,当你直觉这里的八度该如何演奏,并且将这些直觉付诸实践,然后发现……啊!这样的效果不错时,你就步入了“看山不是山”的地步了。而唱腔也是如此,哪怕有老师一步一步教着你该如何这个字该如何吐气婉折,你依旧没有老师唱着来得有味道和优美。
“还是那句话,多多练习吧!我能指点你们的也就是你们两人之间的配合了。从今天的练习来看,你们配合得不错,但还不够!小九,你过于收敛了,该收的时候,你不收,该放的时候你又放不开……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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